他被我用如此尖锐的言语指责,却巍然不动,也不出言反驳。
在他云霁面前,人人如蝼蚁,亦或者,甚至没有资格被他纳入眼里。
我嘲讽一笑,在水中洗起被血泪染红的手,轻声道,“云霁仙尊还不走,是想见到我的失态,亦或者想看我歇斯底里质问你的癫狂模样?”
“我不会这样做,”我抬眼无波无澜地看他,透过他的鹤骨松姿望进他腐朽不堪的灵魄,一字一字道,“你不配。”
这一回,他淡漠的眼中终于出现细微的裂缝,但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为寡淡漠然的模样,他张了张唇,终是不言一语,抬步离去。
我呆滞地在浴桶中坐着,血泪凝固在脸上,犹如给我戴上了一张狰狞的面具,我什么都不想,眼前一片虚空,只觉得我这一生活的就是个笑话。
沈翊不知何时来的,脸贴着我的脸,似有不悦,“怎么弄成这样,丑死了。”
许是他兽类本性,说着便伸舌在我脸上舔了下,似乎是要为我舔舐去这些污秽,但大抵味道不怎么样,只是舔了几下,便捧起水胡乱擦我的脸。
我身心俱疲,懒得搭理他,洗净了脸就从水中出来,他瞥见我一身欲痕,厌恶道,“你们修道者不过名声好听,实则个个伪君子,师徒苟合,在我们魔界亦是要被唾弃的。”
我听他谩骂,忍不住笑着附和,“你所言极是。”
什么修道、什么道心,皆是无稽之谈,这世间,人、魔、妖者皆有私欲。
我求众人对我跪拜敬仰,宋遥临求我高看他一眼,云霁仙尊求宋颖死后安眠。
为了私欲得逞,不择手段,丑态百出。
沈翊又求什么呢?
我望向他,他正在讶异我迎合他的话,眉头微皱着,说,“半天不见,你.....”
我什么?性情大变,一反常态?
不过是看清这肮脏的尘世,不再有所执着而已。
沈翊哼道,“算了,本尊不与你一般见识。”
我笑而不语,我知道沈翊求什么。
从他不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他所求的,是我。
—
我与沈翊厮混四日光景,再有半日,便是宋遥临找我采撷之期。
沈翊对此颇为不满,化出的蛇尾搭在床沿,躁动地晃来晃去。
他尤其喜欢自己的这条大尾巴,这几日没少向我显摆,我看习惯了,也没再让他收起来,只是做那事时,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我拢好被他扯乱的衣袍,道,“日出时你来找我,带我离开这里。”
沈翊长尾一扫,将我的半边身子卷住,大掌抚摸我的脸颊,“走之前还要被你那师弟肏一回,你果然.....”
他刻意羞辱我的话听多了,我已然能心平气和地接下句,“我果然生性淫荡,不知廉耻。”
沈翊被我夺了话,蛇尾缠得更紧了,我近乎有些喘不过气,讨好似地亲了他一口,“宋遥临要来了,快些去吧。”
他收起蛇尾,化成人形,将我压在榻上亲了又亲,说,“等把你带回魔界,本尊定然日日肏得你没心思去勾搭别的男人。”
我没回他的话,推开他。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屋子里又剩下我一人,我静坐半晌,将藏在床底最深处的布帛拿了出来,打开,将十来棵朱红色的鸢火草握在手心。
鸢火草难寻,我这一年在后山忙忙碌碌,也只得了这么些——失去泥土和水分滋养的鸢火草已然干瘪,吃到嘴里味苦异常,但我却面无表情连根带草地嚼着,将苦涩的枝叶一点不剩地咽进肚子里。
百草图记载,鸢火草性烈,火灵根修士不宜进食。
我既是水灵根,又是至阴至寒体质,一株鸢火草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如此一口气服下十来株,也有些抵抗不住,不多时,丹田处便隐隐约约有火灼之感。
火势渐旺,从小腹处燃烧至四肢百骸,像有一场又一场的大火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久不平息,我倒在榻上忍受火烧的煎熬,痛得满头大汗,忍不住蜷缩起身躯。
日落之时,乱窜的火苗才渐有消退之势。
宋遥临踏进我的院子时,我已经坐在桌子上,状若百般无聊地抚摸着木桌上的纹路。
“师兄。”
他关了门,却阻挡不住外头的黄晕透过纱窗照射进来。
我悠悠看他,他白栀子般的脸浸在昏色里,莹润又秀丽。
他今日不仅给我带了酥酪,还给我打了酒,醇厚的梨花白,酒香醉人。
换在往常,我看都不会看一眼,但今日,他把酒杯抵在我唇边的时候,我思忖几瞬,望着他张唇饮下。
宋遥临又惊又喜地瞧着我,凑上来舔我染上酒气的唇,含糊道,“这还是师兄第一次吃遥临带的东西。”
我张嘴让他滑腻腻的舌溜进来,与他在桌边忘情地吮吻,似情动异常,他搂住我的腰,将我放在桌上坐好,紧贴着我,急切地与我交换口涎。
我乖顺地任他吃我的舌,喘息连连,注视着他炽然的眼,释然一般,“遥临,再喂我酒罢。”
宋遥临含了酒渡给我,醇香的梨花白在我二人唇舌间游走,他见我如此顺从,不禁疑惑地唤了我一声师兄。
我扑进他怀中,闷声说,“你何时带我走,我不想再见到云霁仙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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