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亭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司重明身上，等着听她要如何回答。

　　想了想，司重明对着上首的人一躬身，“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并没有违抗您懿旨的意思，只是臣女自小懒惰，琴棋书画四项哪项都不会，所以也就不好意思在人前出丑了。”

　　在场的人还从没见过有人把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地。一时间就连神色淡淡的德妃，眼中都带了一分笑意。

　　兰贵妃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皇后娘娘旨意在此，你不参加就是藐视皇后，按律是要砍头的。”

　　祁乐康和宋渺两人心中一惊。

　　司重明不慌不忙，“臣女还以为这个比试参加与否，全凭自愿，却不知原来是强制参加的，是臣女理解错了皇后娘娘您的意思，还请您不要怪罪。”

　　说着又是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惶恐。

　　“啪！”不等宋皇后表态，兰贵妃突然狠狠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一双妩媚的眸子怒视着眼前看似恭敬，实则桀骜不驯的少女，“好你个司重明，本宫前头说你不参加比试，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你后脚就说参加与否，全凭自愿，这是在拿话点本宫呢！”

　　“贵妃娘娘误会了，臣女不敢。”司重明从善如流地拱手请罪。

　　“你不敢？本宫看这天下就没你不敢干的事！”兰贵妃才不会被她眼下的温顺欺骗，这丫头眼睛里藏着野心，是一头正在蛰伏的野兽，稍稍松懈就会被她一口咬住脖子！“司重明，你一个臣子之女也敢对本宫不敬，你脖子上到底有几颗脑袋不怕砍？！”

　　话音一落，司重明还没反应，在场的其他人便觉出几分不对来了，兰贵妃虽然骄纵，但也少有人值得她动这样大的气，字字句句都是要往人身上扣下要命的帽子，好像不致对方于死地不罢休似的。

　　二皇子眼珠一转，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兰母妃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司姑娘年纪还小，说话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儿子愿意替她跟您赔个不是，还请您念在今天是个大喜日子的份上，宽宥则个。”说着二皇子竟真的从座位上起身，冲着兰贵妃躬了一礼。

　　兰贵妃看向二皇子的目光登时深邃了些，视线转向司重明，又落回到二皇子身上，最后飘向德妃，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嘴里的话却是跟二皇子说的，“本宫倒是不知二皇子何时同司家有了交情，竟然会为司家的小丫头出头。”

　　难不成，德妃看似不声不响，其实早就在私底下给老二订了司家的亲事？哼，也是好算计，且不说司昊天手里的几十万兵权，就是司家祖辈在军中建立的人脉，都是求之不得的财富。

　　说白了，德妃打的主意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想拉拢最有能量的。只不过自己选的是天下文人之首，德妃选的是大舜武人之首。

　　自己当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想明白这一点，兰贵妃心里对司重明的仇视程度更上一层楼。

　　只是兰贵妃只猜中了一半，二皇子确实有拉拢司家的意思，当然最好是结亲，只有姻亲之间的关系才最牢靠。不过这只是他突然萌生的想法，是在发现兰贵妃针对司重明之后，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拉拢起来会更容易些，并不是事先跟德妃商议好的。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谁能想到兰贵妃不帮着大皇子拉拢掌管兵权的司家，反而把本来能争取的助力往外推，这不是正好便宜他了么？要是不抓紧机会，岂不是辜负了兰母妃的好意。

　　此刻就连大皇子也不知道自家母妃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由得暗暗着急，频繁望向兰贵妃的所在，想说什么却碍于场合不对没敢出声。

　　比起他们两个，三皇子偏安一隅，闷着头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对场面上的事丝毫不关心。

　　二皇子微微一笑，“兰母妃说笑了，儿臣跟司将军并没有私交，只是看司小姐年纪小，帮着说几句话罢了。儿臣也是不想看着兰母妃您气坏了身子。”

　　“如此说来，二皇子是觉得本宫故意欺负一个小姑娘了？”

　　“儿臣不敢！”

　　“哼！”冷哼一声，兰贵妃看向司重明，嘴角似笑非笑的讽刺道，“你这张脸也是没白长，三番五次引得旁人为你出头，就连咱们的皇子都不例外，很好，很好。”

　　她还清楚记得上次御花园里舜德帝明显有维护司重明的意思，不愧是陛下口中和他最像的二皇子，看人的眼光也和他父皇一模一样！

　　越想越生气，兰贵妃也顾不得宋皇后才是场中位份最高的人，直接下了死命令，“司重明！本宫命令你今天一定要参加一样比试，不然本宫就治你一个以上犯下的罪名，这可比你之前那二十大板严重的多，你自己选吧！”

　　“······”

　　众人全都看向场中的女子，一时间亭中陷入沉寂。

　　司重明静静垂头站在原地，旁人看来她是兰贵妃吓到了，不敢抬头，实际上她正用舌头抵着牙膛，紧咬牙关。

　　只有不让舌头得了空，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当场大骂出声。

　　小爷今天为了不惹事连最爱的衣服都换了，白色已经够朴素了，怎么还有人过来找自己的麻烦？这个兰贵妃到底是哪不对？难不成长相和姒雅是一挂的，脑子里想的也是和姒雅一挂的？非得让自己动次狠手才能彻底消停？！

　　烦死了！姒雅这才消停，又来一个兰贵妃，偏偏兰贵妃身份尊贵，她是君，自己是臣，真动了手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她司家满门！

　　这可真够棘手的，她是真的不会琴棋书画啊！

　　思绪烦乱之间，下意识的，司重明偏了偏头，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看向一旁的云栈。谁知视线刚转过去，正好对上云栈的目光。

　　对方应该是看了她很久了。

　　四目相对之间，司重明好像从对方眼里看懂了什么。

　　下一秒，在众人或担忧或审视或漠不关心的注视中，司重明的头颅猛地抬起，看向明显惊了一下的兰贵妃，朗声问道，“贵妃娘娘，是不是臣女选哪个比试都可以？”

　　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问，迟疑了一下，兰贵妃还是点了头，“不错。”她本意就是想看司重明当众出丑，然后借机羞辱对方几句，彻底杜绝舜德帝对她的心思，至于她输的是哪个兰贵妃并不关心。

　　闻言，司重明的脸上刹那间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女选好了。臣女要选择男子的射艺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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