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楼下来往的人正热闹，林瑶从二楼坠下，正好摔在楼下街边卖布的摊位上，有厚厚的布匹做缓冲，她倒是没摔出什么好歹来。只是贵女身子娇弱，经不住这样的冲撞，林瑶趴在地上，久久缓不上来。

　　这一动静一下子吓坏了来往的百姓，突然有个人从高处掉下，看起来摔得不轻，众多百姓围在一处看着林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忙。

　　只是这一犹豫，头上又传来惊慌不已的求救声。

　　“救命啊！有人杀人啦！救命啊！”

　　众人心里一惊，寻声抬头望去。在二楼露台上栏杆断裂的缺口处，一男一女模样凄惨地趴在那声嘶力竭地求救。尽管有段距离，人们还是能清楚看见其中那名女子手上鲜红的血液！

　　人群中不住地惊呼，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

　　光天化日竟然有人公然行凶，这也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传出一连串的抽泣声。在众人目光灼灼之下，又有两个女子出现在视野之中，一个面容绝美气质冷峻，一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让众人抽气的是，那个行容不整的女子手里，正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

　　众人不敢置信，行凶者竟然是两个女子！

　　就在百姓们惊异不定的时候，只见那名面容绝美的女子上前几步，一脚踩在趴在地上求救的男子身上，嘴角是一抹冷漠至极的笑容，“这么想出去？好啊，我成全你。”

　　话音一落，她脚下用力，竟是直接将那一男一女从楼上踹了下来！

　　“啊——”

　　在百姓们的惊叫声中，萧恒之和李俐一前一后砸在布匹摊上，原本因为林瑶就岌岌可危的摊子在他们掉下地之后，不堪重负，“哐——”的一声，木腿断裂，连人带摊都狠狠撞在冷硬的石板路上！

　　冷眼看着底下哀嚎不断的三人，司重明冷哼一声，右手环上邢悠娘的腰，带着她从二楼跃了下去，稳稳落在道路正中央。

　　“我去把他们带过来。”放开悠娘，司重明就要上去把那三个拎到她面前。只是她还没踏出一步，邢悠娘的手就从后面拉住了她。

　　司重明回头看她，就见邢悠娘冲她摇了摇头，“重明，我来，你别插手。”说完她松开了手，自己径直走向路边布摊方向。

　　此时，布摊上，原本重伤的李俐被这一摔已是气息奄奄，萧恒之更是没有逃跑的可能，邢悠娘拿着匕首，直接走向林瑶。

　　见状，林瑶也顾不得还作痛的身体，踉跄着从地上爬起，连跪带爬地就要冲开人群逃跑，嘴里还不住的请求帮助，“救救我······救救我，我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救了我，我父亲会重金酬谢的！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可是持刀的邢悠娘在后，她越是这样，人们越会因为恐惧躲避，所以她手掌所抓之处，人们都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开她的手。

　　“没用的，没人会帮你。”

　　身后，邢悠娘的声音淡淡传来，伴随着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瑶，你害怕么？你也该尝尝，绝望的滋味。”

　　那种明明知道自己即将遭遇噩梦，心中嘶吼着能有个人救救自己，却一直到最后都没人出现的滋味——林瑶，你也该尝尝。

　　“悠娘，悠娘······”眼泪已经爬了满脸，林瑶拼尽全力想挤出人群，可是看热闹的百姓围的太多了，任凭她如何也挤不进去。

　　林瑶绝望了，此刻眼泪鼻涕挂了满脸，已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礼仪可言。生死之前，为了活命她甚至可以放弃自尊。

　　“扑通！”林瑶重重跪在石板上，对着悠娘拼命磕头，脸上被尘土覆盖的脏污也不敢停止，嘴里是卑微到泥土里的哀求，“悠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出来，不该在你喝的茶里放迷药！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放过你？”在距离林瑶一尺的地方，悠娘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女人，“为什么当时你没想过放过我？林瑶，直到那个男人进来之前，你有无数次可以救我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

　　“呜呜呜······”林瑶跪爬着去够悠娘的裤脚，抱着她的腿痛哭，“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事情是他们两个策划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放屁！”不远处，听到她这番话的萧恒之费力爬起上身反驳，他指着林瑶怒骂道，“明明是你这个贱女人出的主意！上次算计司重明，这次算计邢悠娘，明明都是你的主意！是你撺掇我们对她们下手！”

　　“没有，不是我！”林瑶歇斯底里地反驳，抱着悠娘的腿不撒手，“悠娘，我们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害你呢？是他们逼我的，真的是他们逼我的！”

　　林瑶哭得情真意切，看的旁边的百姓都有些心生不忍。

　　可是在此时的邢悠娘心里却毫无波澜。

　　她就是太相信这些人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她不会再心软了。

　　她如死水般看着林瑶，“她们拿什么逼得你？”

　　林瑶身子一怔，下意识的抬眼看来司重明的方向，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的萧恒之就已经叫嚷起来。

　　“还能是什么，男人呗！”到了这样的时候，萧恒之反而没那么怕了，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法传香火，被自己亲生父亲放弃，是死是活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所谓，但是能拉一个给自己陪葬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萧恒之脸上浮现出抹病态的笑来，“这个女人，她喜欢你大哥，哈哈哈，”就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萧恒之仰头大笑，“司重明，她喜欢你大哥，哈哈哈，她知道你不喜欢她，你的存在就是她嫁进司家的巨大阻碍，所以，她想和我们联手把你毁了！哈哈哈······”

　　百姓们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事还有这样的内情，有些人也跟着萧恒之的话，认出了司重明的身份。他们不敢相信司家小姐竟然会当街纵容行凶，毕竟之前她在街上，当着百姓们说出的激昂之语还言犹在耳，今天这样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但是细细琢磨之后，他们隐隐也能理解。任谁被人这样算计也不可能一点脾气没有，更何况已经有一个女子把清白搭上了。

　　在场有不少妇人，家里也都有女儿，她们太清楚一个女子失去清白意味着什么了。联想到前段时间弄得满城风雨的刑部尚书邢家女儿的事，大多数人也基本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不免同情起那位衣衫不整的女子来。

　　只想想若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恐不止做成这样，只怕是把害自己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想到这儿，有百姓忍不住啐了口口水！

　　整个酒楼门口回荡着萧恒之疯魔的狂笑。

　　林瑶被他揭了老底，疯了般向他扑去，压在他身上疯狂厮打，可是尽管这样，萧恒之的笑声都未停止。

　　司重明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自己的大哥，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因为这样无稽的原因，毁了一个女子原本美好的人生！

　　心中杀意肆虐，司重明再也忍不了了，她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三个混蛋！

　　可是一道人影却抢先了一步，越过她身前，走在了她前面。

　　下一秒，寒光闪了司重明的眼睛，她下意识眯起，紧接着前方就响起了女子凄惨的喊叫，和四周百姓们“杀人啦！杀人啦！”的惊呼声。

　　司重明簌地抬眸看去。

　　邢悠娘举着匕首顿在半空中，脸上带着零星血迹。原本压在萧恒之身上的林瑶此刻已经仰躺在石板地面上，暗红的血液从她身下汩汩流出，很快就在身下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血泊。

　　刚才还会发抖的少女啊，此刻已经是面无表情了。

　　司重明鼻间一酸，眼前有些朦胧。

　　就在这时，身后一连串兵械盔甲的碰撞声传来，有人高呼着“官爷，就是这里有人当街伤人！”，看来是动静太大，有人去报官了。

　　声音越来越近，邢悠娘也听到了，转过头来看向司重明。

　　司重明抬手擦了擦眼睛，冲她露出个“安心”的笑。

　　在转身，她的笑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森寒的冷峻。

　　来人分两拨，一拨是穿着衙役衣服的京兆尹府，另一拨则是穿着盔甲的巡城官兵。在见到司重明的时候，京兆尹的人没什么反应，但是巡城官兵为首那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司小姐？怎么是您？您也是听到这边有人伤人，所以过来制止的么？”

　　司重明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说话那人身前，在那人惊呼声中，直接抽出了他跨在腰间的刀。

　　“司小姐，您，您这是？”

　　司重明提着刀退回原处，刀尖触地，以身为墙挡住众人去路，目光沉静且没有感情的看向他们，“今天有我在，在事情没结束之前，你们谁都不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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