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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李铮然自从腿骨折以后就受到了很多照顾，许多任课老师都夸赞他在学业上用心了，腿都没有好完全就来上课了，女生们在看到他行动缓慢地下楼梯时都争抢着要扶他。
乔愉看见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李铮然，打消了想要过去的念头。
人其实和蛾子差不多，都有趋光性。
李铮然身上的光芒太强烈，靠太近就会被灼伤，乔愉选择远离这团光。
可李铮然跟头顶上七月的烈日一样甩不掉，凑上来一定要和乔愉一道走，说乔愉得履行班干部的职责，不仅要帮助他的学习，也要照顾他的生活。
可乔愉只是个数学课代表。
而且这是哪门子的职责，这么事无巨细！
李铮然的手臂搭在乔愉的肩膀上，与其说是乔愉在扶着他，不如说是他靠着乔愉在耍流氓。
两人贴得极近，直到把李铮然安稳送到座位上乔愉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后来李铮然不仅进出教室要赖着乔愉，连放学了都要拉着乔愉让他送自己回家。
秦佑南乐颠颠地和乔愉说“那就拜托你送这小子回去了”，没注意到乔愉慢慢拧起的眉。
乔愉默不作声地收拾书本，想也没想就要走，被李铮然拉住了包，“嗳，真不送我啊？”
见他不回答，李铮然继续自说自话，“啊，没事，那我就自己回去吧。”
“不过今天腿好像有点疼。”他望着窗外若无其事地说，“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走路动作太大了。”
“你家住哪？”乔愉停下来回头问。
李铮然欢喜地报出一个地名。
一路上李铮然倒没有过分烦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纤瘦的少年身上靠着另一个高大的少年，两个人在街道上走得很慢，影子被无限拉长，和他们一样亲密。
有人骑着自行车风一般地从旁边掠过，李铮然有点羡慕，“乔愉，你会骑自行车吗？”
乔愉摇头，“不会。”
“啧，亏你成绩那么好。”李铮然有些可惜地说。
乔愉不知道成绩好和不会骑自行车有什么矛盾。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都会的。”乔愉低声说。
他在学习上总是有绝对的自信，语文的阅读理解、数学的选择填空、英语的听力测试。
然而在面对李铮然的时候，乔愉忽然发现自己的世界破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那些他一无所知的事蜂拥而至，李铮然才是那个什么都会的人。
“下次带你骑。”李铮然说。
乔愉心中一跳，“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分别的时候，李铮然撑着拐杖没有手去拉乔愉，仍然在乔愉转身之后喋喋不休地问他家住在哪里，乔愉不理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李铮然就大声喊起来：“乔愉——！对，就是前面那个穿校服的！你真漂…”
乔愉立马折返，又惊又怒地捂住了他的嘴，见他又有要大声嚷嚷的预兆，只好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李铮然笑着和他说明天见，在暗下来的天色里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秦佑南打算放学送他回去的，他们顺路，但在看到乔愉微微踮脚把今天的的数学作业仔细写到黑板最顶上的时候，他告诉秦佑南不用了。
他捏死了乔愉一颗服软的心，赖到底了。
李夫人心疼儿子腿上还没好就赶去学校上课，以为是李正军催着李铮然去上学，劈头盖脸数落了他一顿，怪他把儿子逼得太紧。
李正军也没反驳，只说小伤而已，不需要这么小题大做。
李铮然已经看习惯了，他爸妈向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李夫人从小爱惯他，而李正军对他就严格多了，小时候因为贪玩逃掉了一下午的课和梁敬山跑去游戏厅，结果回家就被李正军罚站到了凌晨。
“铮然，腿疼就不去了，等你的伤稳定些了再去上课，不缺这一会儿。”李夫人怜爱道。
“男子汉大丈夫，骨折而已，他杵着拐杖不一样能上下楼梯吗。”
李正军向来见不得李夫人惯儿子，说话不免多了一丝斥责。
李夫人反击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铁打的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知不知道？”
他们的争论无休无止，李铮然索性看起了手机，上面是他趁乔愉睡觉时拍下的照片。
头发被睡得有些乱，他闭着眼，好像躲开了全世界的喧闹。
李铮然很心满意足地把这张照片设成了壁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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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李铮然摆脱拐杖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骑自行车，他从学会骑自行车以后就经常和梁敬山、袁晋一起沿着江边骑，他们从小玩到大，袁晋说这要是跑车估计就拉风多了。
但李铮然很知足常乐，说还没有自己赚到过一分钱的人有辆自行车就很不错了。
—
乔愉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起床的时候碰掉了闹钟，摔在地上连电池都滚出去很远。吃早餐时发现牛奶已经喝完了，只好干噎了一片烤面包，下楼的时候又因为心神不宁还差点一脚踩空。
乔愉一颗相信科学的心终于在看到路口跨坐在自行车上的李铮然时动摇了。
那人在熹微的晨光里笑得很明朗，大老远看见了他就开始挥手：“乔愉！”
乔愉想装作没看见，于是低着头继续朝着自己的路线走，李铮然却骑着自行车放慢速度跟在他旁边，乔愉停下他也停下，乔愉走路他就开始蹬自行车。
“你上来。”李铮然拍拍后座。
乔愉不理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李铮然好脾气地跟在旁边。
“我之前说腿好了就带你骑自行车的。”
乔愉条件反射似的想拒绝，但李铮然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你不上来我就喊抢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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