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俩绝望地对视了一眼, 蒂芙尼摸了摸一脸懵懂的小查尔斯的脑袋, 下了决定：“回去先认错吧。”
　　他们回到房间里, 蒂芙尼开始拿起一本书继续阅读。
　　威尔有气无力地揪着窄叶绒绒的温暖靠垫，把脑袋埋在干燥暖和的绒绒叶子里, 问她：“你还有心情看书啊。”
　　我们可是在一位至少是高级法师的人手里刚刚死里逃生哎。
　　蒂芙尼头都没抬，指了指旁边的钟表：“现在是下午两点, 如果没有外出, 正好是我的时间表上的学习时间。”
　　“你真的很严谨。”
　　“严谨是美德。而且你不觉得，一个合格的人, 不能没有一个确切的规划和与之相匹配的自律吗？我给自己列出了一个时间表, 我已经坚持了十年了。”
　　上课打瞌睡，下课发呆玩手机的威尔同学干笑了一下, 没有接话。
　　他看过的书已经全部都记住了，剩下的书都是没兴趣一时半会也不想再看的, 屋子里一片安静，威尔就半靠在沙发上做他最爱的运动。
　　发呆。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威尔听见门锁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响动。
　　他马上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向着同样抬起头的蒂芙尼使了个眼色。
　　塞勒斯一回来就看到两个小孩齐刷刷地抬头看着他, 几乎已经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他不由失笑：“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蒂芙尼冲着威尔挤了挤眼睛, 示意他, 威尔装傻地看了回去。
　　就在他俩僵持不下的时候，小查尔斯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塞勒斯的小腿：“晚上好，塞勒斯。”
　　“晚上好，今天过得开心吗？”
　　“很开心！”黑纽扣眼睛的小孩高兴地说到：“我们今天出去玩了！”
　　威尔：“……”
　　“好吧。”塞勒斯笑了笑，坐了下来，交叠起双腿，手指搭在腿上：“那么这两位先生和小姐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蒂芙尼：“……”
　　她讪笑着拿出了一只盒子，开始如实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因为威尔说他看见过妖精，所以我就想去看看。威尔刚刚接触神秘，不太懂这些，是我提出来出去转转的。”
　　威尔匆忙插话：“不是，其实是我好奇，要求出去……”
　　塞勒斯静静地凝视他俩：“如果没记错，我专门嘱咐过二位，最近最好老实呆着。”
　　两个小孩干笑一声，心虚的垂下了头。
　　塞勒斯有点头痛的按住额头：“你们幸好被人救下了，你们知道今天都遇见了谁吗？‘水银议员’克洛德·阿尔伯特，他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圣阶强者，在童话书里就是能当BOSS的大魔头、还有海神的教皇阿诺德，一位行走在地上的神灵代表。平常人一生都难以见到他们其中一个……”
　　而且威尔这个可怜孩子还被人家盯上了。
　　威尔和蒂芙尼也知道自己遇见了大事，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幸运还是不幸，算了，当然是不幸。不过既然二位观看了这么一场难得的高手表演秀，那总该有所收获，每人去写一份5000词的报告，从自己的角度揣摩猜测一下‘水银议员’人偶炼金基本原理与那个禁咒的运作。”
　　威尔果断低头认罚，但是他旺盛的好奇心在熊熊燃烧。
　　他看着老师好像气消了一点，就试探性地问道：“那位救了我们的人是您的朋友吗？他是个精灵？”
　　塞勒斯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干坏事之后试探性伸出爪子的好奇的猫，顿时好气又好笑：“是的，我委托他如果遇见你们，就关照你们一下。”
　　这个倒霉孩子明显因为半路出家，对神秘缺乏基本的敬畏，跃跃欲试地还想说什么，就比如海神教皇什么的，但是被塞勒斯制止了：
　　“威尔，今天我跟你说的，要牢牢记住：不要妄议比你强大的存在。因为当你在关注他时，也就将自己和他联系到了一起。要知道，用嘴去说；用眼去看；用手去指，本身就代表了魔法最初时最基本的指向方式。假如你真的想要议论他们，那么一定要做好隐秘。”
　　威尔头一次看见他这位老师的表情怎么严肃，那种轻缓的温和被某种冷肃的东西掩盖，银灰色的眼睛像是一把银刃。
　　他说：“你们两个都要明白，神秘如此美妙，但是它更加残酷可怖。永远不要轻视这个世界，在这里生存就要拿出最谨慎的态度来。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教训，我希望你们对于未来要面对的危险能有一个正确的认知，而不是在丢掉性命之时追悔莫及。”
　　威尔难得的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老师注视着他的眼神中带着某种他不太明白但又沉重的情感，那目光很温和，隐含着某种隐忧。
　　塞勒斯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心想着慢慢教吧，希望今天的事情能让他们长个教训，尤其是威尔。
　　他们都是天才，终有一日或许都能手握至高的权柄，但是他们现在也都是孩子，还从未意识到自己往后的人生中会面临什么。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在途中你会和无数人分道扬镳，会失去很多后悔很多，但只能默默前行。
　　这是一个残酷的未来，强者之路注定由孤苦铸成。
　　每一个人当然都有选择自己是否踏上这条路的权利，但是塞勒斯希望，至少他的学生们走上这条路时，不是怀抱着一个轻浮的心理。
　　他们应该明白，在这个美丽而残酷的世界中会面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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