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少女看起来不像人,倒像是突然从乱葬岗中爬起来的。
“你是谁。”
云清澜躺在地上眉头紧拧,她想从地上站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竟一丝力气都没有。云清澜大惊,躺在地上又接连挣扎尝试了几下。
“桀桀桀。”
那诡异少女看见云清澜挣扎的样子时似乎极为愉悦,她嘴角越咧越大,漆黑口穴仿若深渊。少女饶有兴趣地看了云清澜一会,突然目光一转,朝着云清澜身侧走去。
云清澜吃力地扭过头,发现她身侧不远处正趴着昏迷不醒的秦朝楚。
刺啦啦——
少女手中正拿着从云清澜那里得来的无涯剑。她手臂垂摆,提着剑毫无章法,剑尖随意地落在地上,拨开碎石,拖出一道长长痕迹,缓缓靠近秦朝楚。
“五皇子!快醒来 !”
云清澜登时大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上却仍旧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被动地看着那少女提着剑一步步靠近秦朝楚。
“五皇子!快醒来!”
“别、别叫。”
在云清澜凄厉的大喝声中,那少女停下脚步,脖子僵硬地扭动几下,以一个极其诡异地姿势看向云清澜,声音粗嘎难听,“他,中了,毒,你,叫不,醒。”
“五皇子,快起来!”
云清澜却没有理会她,只一味地高声叫着秦朝楚,期望着秦朝楚能突然从地上爬起来。
无涯剑被少女缓缓举起,于隆冬日下泛着森白冷光。片刻后剑尖下落,眼见地就要刺进秦朝楚后背。
“快起来!”
云清澜躺在地上,无力的身子挣扎的更加剧烈,她呼吸急促,凄厉嗓音回荡在乱葬岗上空,惊起数只栖在枝头的黑鸦。
“快起来!秦朝楚!”
“快起来啊!!”
可地上的男人却一动未动。
在云清澜几近碎裂的目光中,无涯剑尖终于落下,它划破秦朝楚染着血污的素色白衫,紧接着极为僵硬地一挑,布帛散落,秦朝楚健硕的后背登时暴露在冬日寒凉的空气中。
那少女在秦朝楚背上凝了一会,只见那原本冷白色的后背此刻已经现出黑紫,尤其是背上那些交错纵横的伤口处,渗出来的血已然是一片乌黑。
少女从怀中拿出些枝草粉末,动作僵硬,极不均匀地洒在秦朝楚的后背上。
“杨柳沟,空气,有毒。”
“你……”
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云清澜眼角将落未落,云清澜看着眼前情状,一时脑中发蒙,回不过劲来。
她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女在秦朝楚的后背撒满粉末,然后又僵直着四肢胡乱地把秦朝楚的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那少女扭过头,再次冲着云清澜咧嘴一笑。
桀桀桀。
少女口齿不清,云清澜听了许久,才从其连说带比划的表达中拼凑出个大概。
这少女竟也是这衡芜山中的山民,并且自出生起就一直呆在这片山中。算算到了今日,约莫也已经有了十四五年。
豆蔻年纪本该如花一般,可惜她的族人们却天生的就有一种怪病。这怪病在不同人身上症状不同,且时显时不显,而这少女,显然就是其中最倒霉的一个。
她发病发的最为厉害。
勉力撑到今日,口齿不清四肢不调,面容尽毁活像个怪物。近日族中传来了要搬迁的消息,大家喜气洋洋地收拾行装,无人能再看顾她,她无处可去,索性就来杨柳沟找她的娘亲。
杨柳沟本是一处野沟,名字,听说是这少女的老太爷爷取的。
杨柳沟没有杨柳,到处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毒雾。里面的花果草树,就连落到沟里的雪水,都无一不沾着毒。
此毒初沾不觉,只会叫人陷入幻境,像云清澜秦朝楚这般只待个三五日,用些枝草粉末尚能应付,但若是呆的时间一长,少女说到这里桀桀桀地笑了两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呆久了,自然就死了。
搬迁?
云清澜回了几分力气,靠在乱葬岗边的一块巨石旁细细回想方才的信息,这少女所说的族人莫不是知方,如今暗通唐干引,大概是要举族搬到稷元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云清澜心下怜悯,被族人舍弃孤苦无依,如今竟只能只身来这乱葬岗里安身。
少女闻言两眼一亮,似乎对云清澜的问题感到惊喜非常,那双乌黑晶亮的瞳孔在几乎完全腐烂的脸上看起来奇诡恐怖。
她伸出两只枯瘦干瘪的手,一边在空中比划一边说:
“鸡···鸡脚。”
“鸡脚?”
云清澜听的有些发蒙,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名字。
“犄、犄角!”
犄角声音大了些,又重重地强调一遍,两手着急地比在头上,做出哞哞的样子。
“犄角?”云清澜犹豫不决地开口。
“是犄角!是犄角!”犄角很高兴。
这名字还是很怪,犄角口齿不清,说话间也不似常人那般有条有理,想来是被怪病伤了脑子。看着犄角兴奋的神情,云清澜索性也不再纠结,又低声询问犄角道:“那你找到你娘亲了吗?”
“找、找到了。”犄角眼睛又是一亮。
她僵着身子转过身,一步一拐地朝着乱葬岗走去。余光中似乎感到犄角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左右摇晃,云清澜抬头去看,只见犄角右手手腕上正用红绳系着一个块小木牌,随着犄角的步子晃来晃去。
犄角几乎将半个身子埋进乱葬岗中,在死人堆里费力扒拉一番,刨出一截干尸的手臂来。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