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上将感觉身体上有虫爬过的感觉, 称之为蚁行感。

　　造成蚁行感的原因有很多，但很显然, 姜艾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因为心理原因。

　　而在姜艾的认知里，司年不怕丧尸、不怕白蚁，她显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所以她碰过的地方, 白蚁会消失，同样也只是心理作用的结果。

　　这解释看起来合情又合理，司年耐着性子将姜艾说有白蚁爬过的地方触碰了个遍，姜艾才终于安稳地躺了下来。

　　房间里再度变得安静，司年仰躺在一侧，闭着眼，开口道，“下次有什么异常情况, 要马上告知我。我不喜欢事后通知, 如果你变成丧尸，对我来说，是件更加麻烦的事情。”

　　对司年来说，安静下来、不会粘着她的姜艾还算是个勉强合格的同行者, 如果她发生了异变，司年的计划就又要被打乱，这显然不是司年愿意看见的结果，更不是她愿意接受的意外。

　　姜艾听了这话, 只低低应了, 她看起来有点落寞, 同时, 黑暗里的所有细小声音都让她神经紧张。

　　她攥紧了被子一角，像是躲在黑暗里的、草木皆兵的幼兽。

　　她贪恋被子里逐渐传来的热气，所有来自于司年的东西都让她安心，她想靠近司年，可又怕惹她生气。

　　可同时的，高度紧张的神经又让她觉得小臂有些痒，只是刚挠了两下，就被司年从被子下抓住了手腕。

　　“现在看来，丧尸传染的途径是通过血液传播，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所以最好不要弄出什么伤口。”

　　司年顺着姜艾一动不敢动的手腕，又摸到了姜艾挠个不停的小臂。

　　“什么都没有，好好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姜艾的错觉，她总觉得司年这句话不再像是命令和训斥，而是多了几分柔软的安抚意味。

　　可也正是这一点安抚，姜艾没有如同司年说得那样赶快睡觉，反而愈发清醒起来。

　　她看着司年快速陷入沉睡，眼神空洞了片刻。

　　像是断了片似的，姜艾呆呆的、漫无目的地看着司年的方向，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姜艾小心地拎起司年搭在小腹的手腕，让她自然弯曲的指背轻轻划过自己的皮肤。所到之处，那蚂蚁爬过的感觉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更加隐秘且深处的痒。

　　她将司年的手腕放到身侧，手掌向上摊开，姜艾的手指慢慢地，从司年的手腕滑至掌心。

　　她小心的、窃喜的、愉悦的、像是偷到了蜜的蚂蚁。但她没有触须来表达愉悦，只能沉默而胆战的，在心里泛起滔天巨浪。

　　随后司年梦中的一个蜷缩，更让她掌心的炽热柔软，完全包裹了姜艾微微冰凉的指尖。

　　姜艾顿时屏住了呼吸，心脏跳得更加迅速！

　　潮水退去，沙滩上明晃晃的喜欢就那样轻易搁浅，她在月色下，独自把玩这份无人得知的酸涩。

　　她再清楚不过的知道，半臂之外，司年的体温正源源不断地向她传递着鲜活的讯号，正如她自成一股的强大而具有攻击性的磁场！

　　像是独行的虎，像是领头的狼，她在自己的领地里自成为王，所有进入她领地的同类都要俯首称臣，竞争者只有向她展示最为脆弱的肚皮，才能向她博得在此停留的恩赐。

　　姜艾试图长久地停留在这片磁场里，她的指尖在司年的掌心稍作停留之后，微微用力，穿过指缝，十指相交。

　　姜艾从那炽热的掌心里获得了满腔的窃喜和满足，她侧卧着，将那只手臂拥在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司年沉睡的侧脸。

　　房间里很黑，可司年的睫毛的细微颤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姜艾那双透亮清澈的眼睛里，微微泛着幽密的暗光，在这静谧无声的夜里，像是从暗处窥探出头的神秘精怪。

　　她看见司年因窗外远处，丧尸的低声吼叫而微微蹙笼的眉心，也跟着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窗外的所有杂音消失，就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

　　司年的睡颜再度安稳，姜艾也跟着她轻轻弯了弯唇。

　　司年笑起来总是很克制，往往嘴角刚刚有个弧度，就会被强制地按压下去，可眼睛里的欢喜却能从眼角溢出来。

　　她的欢喜大部分来自于观察结果的顺利，又或者是从那成堆的文件里找到了想要的结果，这是掩饰不住的、成功的欢喜，至于压下的嘴角，则是被称为“谦逊”的内敛和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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