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三层住宿楼里，丧尸的低吼和人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那是被锁在自己房间、舍友却变成了丧尸的人类，没一会，人类的声音越来越小，它们的声音越来越向野兽的低吼频率靠近。

　　司年随手扯了一根木棒防身，在那片漆黑里寻找着姜艾的身影。

　　后五楼有五排三层宿舍，司年并不知道姜艾住哪一排、哪一层，她只是漫无目的地叫着姜艾的名字，忽然“轰隆”一声，是第二排的宿舍楼被屋里的几只丧尸推到了墙壁——它们消灭掉攻击范围以内的猎物后，就会克夫一切阻碍到达丧尸潮的大队伍里。

　　司年离它们远远地，眼看着轰隆声一阵阵响起，住宿楼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它们径直走向一片围墙，上面捆绑的铁丝割断了其中一只丧尸的手臂，可它就像感觉不到一样，用自己露出白骨的手臂接着去扣挖、啃咬。

　　刚刚变成丧尸的它们还没有完全腐化，鲜血淋漓地样子疯狂又惊骇，很快那片围墙也随之坍塌，它们又向着安全区最外层的围墙走去。

　　司年死死盯着那群丧尸的背影，确认它们之中没有姜艾之后，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司年嗓子里一阵干涩，她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却只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姜艾！”

　　司年用力到额上暴起了青筋，可那声音却还不如风吹过树梢的动静大，司年正要踏进宿舍楼里寻找，却冷不丁瞧见宿舍楼的角落里出现了个人影。

　　那个人影飞快地向司年冲来，司年手里的木棍顿时攥紧了，她刚摆出攻击的架势，可那人影就在木棍的攻击范围之外站住了。

　　“姐姐？”

　　司年低低“嗯”了一声，随即用棍子指着墙角，“抱头蹲下，等十分钟。”

　　司年没见过正常人忽然变成丧尸的样子，她只知道丧尸潮当夜的丧尸感染性很强，正常人几乎立刻就会被感染。

　　姜艾还有意识，证明她没受伤，但司年不想半点验证都没有的放她过来，这和打开宿舍楼大门不一样。

　　根据宿舍的密度来看，如果把他们都关在宿舍里，那么突变的丧尸就会迅速攻击范围内的、隔壁的人类，依次下去，安全区后勤和研究员都会全军覆没！

　　把没受到攻击的人类放出来，虽然同样要担着其中有异变者，或者潜在会变成丧尸的人类的风险，但两相权衡之下，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这是一场人类和丧尸的博弈，至少把人放出来，ʝƨɢ*正常人占据了大多数，对抗异化的丧尸，也能多点把握。

　　她甚至考虑到了舒桂樊可能会牺牲这些人，换取实验楼的那些人的安全，故而特意让他去开研究员宿舍的大门。

　　加重的筹码让舒桂樊不得不妥协，事情也都是按着司年的想法进行着。

　　这绝对是不沾染丝毫个人情感的理智决定！站在人类的角度、为了大多数人类的利益，哪怕为此会受到一些人的指责和批判，司年也绝对不会接受！

　　可姜艾...不一样。

　　她问心有愧，有所徇私，所以需要一些验证手法的存在，来证明自己的理智和冷静。

　　姜艾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蹲了十分钟，司年这才清咳了一声，“行了，起来吧。”

　　可姜艾没动，她仰头看着远处的司年，说：“腿软了，站不起来。”

　　说完，她又尝试着站起来，只是“扑通”一声跪跌在了地上。

　　司年两步行至姜艾面前，她刻意板着脸，眼底却藏着笑，一副不耐烦的语气，稳稳将姜艾扶了起来。

　　“行了，这里不安全，赶紧去医院大楼！”

　　司年拉过姜艾，快步向外走去。

　　姜艾就跟在她身后，眸子里的挣扎一闪而逝，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司年的手心。

　　那件事就...再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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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年回到医院大楼时，大厅已经人满为患。

　　叶梓说舒桂樊在实验楼704等她，司年点点头说知道了，又让姜艾跟着木头她们，自己去到了实验楼。

　　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混乱，可实验楼里的那些所谓“幕后负责人”们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七楼静的吓人，只有704的房间亮着灯。

　　司年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后，急躁地一直在用手抓着头发的舒桂樊。

　　不知道是不是司年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晚的舒桂樊年轻了些许，或许是他现在没了平时的那幅人模人样、假笑的皮囊，生气的面孔看起来格外富有生机。

　　舒桂樊将手里的资料重重摔在桌面上，那是安全区的人员名单，记载了所有人的姓名年龄和工种。

　　“看在方教授的份上，我还叫你一声司工。”

　　“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么多人带到主楼来，万一他们之中有谁发生了异变，剩下的人怎么办？这栋楼里还住着好些总部的管理员，他们可是能随时取消你的权限的！你想没想过，自己被辞退之后，还能去哪儿？”

　　“司工，你做事情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我不是方教授，没有那个本事给你擦屁股，现在人都聚集在了主楼，这么多人，你叫我怎么安置？”

　　他又急又气，猛地站起身，在办公桌后来回踱步。

　　司年还在平息自己快得过分的心跳，她尽可能地平静道，“舒老板，你问我，他们之中万一发生了异变，剩下的人该怎么办。那你想把他们锁在宿舍楼里等死的时候，就没想过剩下的人怎么办吗？还是在你眼里，只有实验楼里的这些人，才配称为剩下的人？”

　　舒桂樊呼吸越来越重，他一脚踢翻了座椅，“砰”的一声，舒桂樊目眦欲裂的，“是，我是总部的人，他们也是，所以我就是护着自己人怎么了？你清高，你无私，你不还是靠着方教授的名头才能有现在这待遇？没有集团，你以为你现在和底下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司年，司研究员！你做好事留好名，那是你自己的事，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想和我说人人平等，那集团算什么？集团给你的好处算什么？”

　　他手指虚握成拳，一下一下的敲在桌面上，“你有什么资格来教我做事？论年龄，我是你长辈，论资历，我比你先进公司，要不是方教授护着你，你真以为你凭着自己就能在公司横行霸道？司年，你也不要太幼稚，你该不会还以为是能力保住了你的位置吧？呵，屁股决定脑袋，你还是先想想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立场，再来和我说话吧！”

　　对方越是暴躁，司年就越是冷静，她毫不避讳地看向舒桂樊因极度的怒火而瞪大的双眼。

　　“舒老板的立场又是什么？只要集团的人能活，其他所有人都死光了也无所谓？到时候地球上丧尸遍布，只剩集团？呵，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幼稚？舒老板的身份在是集团的人之前，至少还是个人吧？丧尸和人类之间，作为人类，你很难选立场吗？”

　　舒桂樊因她的话，转过身低低地笑起来，他抵着办公桌，腰背佝偻下去，垂着头。

　　司年听见了他磨动牙齿发出地、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响动。

　　他的声音低低的。

　　“只剩集团，为什么不行？”

　　“姐姐，你们聊完了吗？”

　　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是舒桂樊的音调音频都太低，司年只听见了姜艾的话。

　　她回过头，瞧见姜艾推开了条门缝，探进了半个脑袋。

　　“那个...楼下有个人突然变异了，不过被大家解决了，现在在商量烧毁...”

　　她话还没说完，司年只瞧见了她猛地睁大的眼睛。

　　姜艾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司年的后方，司年心脏一顿，后背忽然一阵冷汗淋漓，她头皮发麻地转过了头，然后瞧见了舒桂樊已经开始腐化的面孔。

　　他原本因大怒而爆凸的眼球，就那么咕噜噜顺着脸颊滚落在地上，他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不再清晰，而是野兽那样的低吼。

　　司年第一次见到，一个正常人，是怎么在短短几秒之内变成丧尸的，而且毫无疑问的，她正在这只暴怒的丧尸的攻击范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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