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总是喜欢把事情走向把握在自己手里。

　　而她也足够聪明，示弱还是争吵从来运用的恰到好处，事情最终都会按照她的预期顺利进行下去。

　　这还是穿越来这里之后的第一次，司年把一件事的决定权交到别人手里。

　　在她尚且还在犹豫的时候，方眷已经在对顾兰时的宣告里，确定了她们的情侣关系。而作为这段关系的被动接受者，司年第一次体会到被别人推着走的感觉。

　　似乎...也还不错。

　　第二天，班主任的例行开会结束，她们正式开启了愉快的寒假生活。

　　司年在家里只住了三天，就被“一心学习，天天向上”的方眷又接回了公寓去补课。

　　不同于刚刚放假那天，那时的她们还都没学会该用什么样的相处模式，来配合她们崭新的、更加亲密的关系。

　　以至于方眷去司年宿舍帮她拿行李的时候，全程冷漠地仿佛是一个搬家公司的员工；哪怕是在人潮拥挤的地铁上，司年也是全程背对着方眷，两人一路沉默地到了司年家里，然后不动声色的告别。

　　这种生疏的心态在当晚三个小时的通话之后得以好转，第二天，方眷的电话更是直接从起床开始，直到司年说自己要去忙，才恋恋不舍的结束。

　　后来就连司年写作业，方眷也要通着电话，听司年细微的呼吸声和“沙沙”的纸笔摩挲声。

　　推动方眷让司年来给自己补课的，是冯雪的一场邀约，她们去看了一场叫做《吉赛尔》的芭蕾舞表演，然后方眷就直接跑到了司年家里，对着穆青女士大夸特夸之后，顺利拐走了司年。

　　她们又回到了学校对面的公寓，一日三餐由方家司机来送，白天司年和方眷就坐在一起写作业补课，晚上司年坐在沙发上看书，方眷就躺在她膝盖上打游戏。

　　方眷打游戏开语音，但是一般不说话，司年只能听出那边有时候是顾兰时的声音，有时候是王彬的声音。

　　方眷如果说话，要么是游戏输了，在骂王彬，要么是游戏赢了，在骂王彬。

　　她和王彬以及顾兰时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发生任何的转变，顾兰时坦然接受了自己喜欢的女生也喜欢女生这件事。

　　显然比起司年喜欢别的男生，因为性取向的原因拒绝他，更能让顾兰时接受。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方眷就带着司年去楼下滑滑板。

　　不过司年滑滑板像是在御剑，她说自己会了的意思就是不会从板上掉下来，而方眷的“辅助”作用，就是在前头牵着她移动、维持司年的平衡、扶着她上板和下板。

　　偶尔天气不好，或是下雪的时候，两个人就凑在桌子前吃火锅。

　　每天除了方家送来的饭菜，方眷也很致力于把司年喂胖，她现在对做饭很感兴趣，闲着没事就在琢磨食谱和厨房。

　　没几天的功夫，厨房里从前没有的器具一一被补齐，大到烤箱，小到分门别类的刀具，方眷逐渐成了这间厨房的真正主人。

　　不过成品的话，用司年的话来说，就是“进步空间很大。”

　　“口感还行，只是味道不太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

　　在司年眼里，异食癖的人连煤块都能吃下去，所以这个她“大多数人”形容的相当准确。

　　就在临近过年的前一周，方眷和司年正在客厅阳台的桌子上写作业。

　　今天天气有雾，窗外面白茫茫一片，司年正在检查方眷刚写完的卷子，方眷就撑着脑袋，在窗户上画了个娟秀的侧脸。

　　那个侧脸很像司年，说不清是神韵还是特点，总共就是见过司年和这个侧脸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画的是谁。

　　方眷看了相当满意，于是一脸等着讨赏的表情看向司年。

　　司年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试卷，粉色的家居服下，露出她清瘦白皙的手腕。

　　她那件家居服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很暖和，更衬得司年身上透着股干净乖巧的气质。

　　方眷一时看得入了神，冷不丁听见手机响的声音，还被吓了一跳。

　　是司年的手机，电话是司年妈妈打来的，说她出差结束了，明天就能到家，还问司年什么时候回去。

　　房间里太安静了，方眷把电话对面的话听了个正着，司年看了方眷一眼，犹豫片刻说她明天回去。

　　电话挂了之后，某人的心情明显低落下去。

　　方眷拿着笔在纸上乱画，司年余光看见窗户上已经逐渐模糊的人的侧脸，心里一软，问她要不要下午去看电影。

　　方眷的语气满是幽怨，“这算什么，补偿？”

　　司年要被她耍无赖的样子气笑了，“那你到底要不要去？”

　　方眷的语气更加不满，却只能小声嘟囔，“从前好歹还想一套好听的说辞，现在连说辞都懒得想，敷衍都不敷衍了，什么人呐！”

　　系统在空间里为这句话疯狂点头。

　　说的太对了！

　　从前司年还会对自己的行为提前做出解释和预告。可后来，解释到了事后，系统就算不同意也无济于事。

　　直到现在，他连个事后解释都没有，方眷和司年疯狂打电话的那几天，他可比方眷现在的样子还像个怨妇！

　　直到司年好不容易有了空敷衍他，也只是说这事不是她决定的，是方眷做的选择，要是有问题，也是系统设定的问题，和她没关系。

　　她都把他的角色给拐走了还说跟自己没关系！

　　系统当时就被这一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话气得险些七窍生烟，好在司年还算有点良心，她给了系统选择，要么和顾兰时谈恋爱，要么和方眷谈恋爱，让系统自己选。

　　系统可真是谢谢她十八辈祖宗，给了他这么好的两个选项！

　　于是在系统无效的抗议下，司年替她选择了方眷，不过也为了安慰系统受伤的心灵，司年也答应了，分班之后就和方眷分手。

　　不管这句话能不能实现，好歹得了个保证，系统这才没那么暴躁。

　　不过对方眷来说，这场“补偿”性质的电影，在一开始就闹了点不愉快。

　　司年去取票的时候，方眷遇见了个熟人，穿着一身漂亮的汉服，两个人说了会话，不过司年过去之后，两个人的对话就终止了，司年问是谁，方眷也回的含含糊糊。

　　司年对方眷的隐瞒有些不满，不过到底没说什么，转眼到了除夕，方眷和方爸爸在外面一起吃饭。

　　吃饭的人大都是公司的董事，以及公司近期正在合作的几个项目负责人。

　　方家从方眷爷爷那辈起，就已经是A市的首富，公司到了方眷爸爸手里，，更是蒸蒸日上，方眷作为方董事长的独女，光是别人的奉承话都能听到饱。

　　不过她也明白，这话不是冲着她，而是她背后的方氏集团和她老爹。

　　方眷对这种各怀心思的应酬没有兴趣，得空就从席上溜了出来。

　　方眷坐在楼下的大厅沙发上，隔着宽大的落地窗拍了张外面的夜景。

　　图片发给了司年。

　　【陪我爸应酬。】

　　【好无聊】

　　【你在干嘛】

　　【？？？？？？】

　　消息迟迟没回，方眷又想给她打电话。

　　通话记录打开，为首的就是司年，后面的通话数量已经是三位数...

　　方眷指尖一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捡回来点矜持，目光下移，电话打给了王彬。

　　王彬那边很吵，还有小孩儿哭闹的声音，方眷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干ʝƨɢ*嘛呢，出来玩啊？”

　　“大哥，这除夕夜的我跑出去，我哥得把我腿打断，你这闹什么？”

　　“没闹什么，大哥想你了。”

　　“...得了吧，我看你...”

　　听出王彬话里拒绝的意思，方眷当机立断挂了电话，转眼又给顾兰时打了过去。

　　顾兰时那边安静的多，方眷还是一样的说辞，顾兰时虽然无奈她的“限时限量”想念，但也委婉拒绝了出去玩的建议。

　　外头天上忽然飘起了雪，雪花很小，细细碎碎的，方眷又拍了张雪景，稍作犹豫之后还是发给了司年。

　　【图片】

　　【下雪了】

　　【我想见你】

　　司年应该是忙完了，她这次回得很快，也很简短。

　　【来】

　　因为那一个字，方眷骑着自行车，骑了一个半小时，穿越了大半个市区。

　　站在司年家门前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被雪淋湿了，身上还在冒着热气。

　　【我到了】

　　信息刚发出去，门立刻就开了，司年被方眷从门里拽出来，关门的声音让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方眷把司年抵在墙上，湿漉漉的头发半遮住眉眼，一滴水珠正巧落在司年鼻尖。

　　方眷还在喘。

　　她眼睛很亮，身上很烫，她很兴奋。

　　方眷错了，她之前总以为，付出是辛苦的，所谓的千里迢迢、跨山越海，到最后感动的只能是自己，对方的心疼、怜悯都只是暂时的，那些情绪与这场辛苦的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她自己只是沉溺在自我感动里的孤勇者，所以结出的果实自然而然是酸涩的！

　　可她现在才明白，之所以她会觉得不值得，是因为她想在这场付出里得到的，根本不是那些情绪。

　　她想要的，是对方和自己同等的期待，是对方同样坚定不移的想念。

　　不需要怜悯和心疼，她们在相逢的那一刻，应该只有心想事成的欢喜！

　　楼道灯暗掉的那一刻，方眷俯下头，司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我妈妈还在家。”

　　方眷低头的动作一顿，轻轻舔掉了司年鼻尖上的那滴湿润。

　　她收紧了手臂，把司年拥得很紧，侧首咬住了司年的耳垂，微微用力，说：“以后我说想见你，你永远、永远，永永远远，都要给我相同的答案。知道吗司年？”

　　作者有话说：

　　方眷的一天：学习睡觉骂王彬。

　　昨天那章已经改过之后居然有小六千字，夸夸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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