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瑞小朋友本还想把头转过去不看钟礼，给他坏蛋后妈一点颜色瞧瞧呢，可他坏蛋后妈表现出来的行为实在令他大感意外，虽说他第一反应是以为坏蛋后妈又有什么招来整他了，可她脸上确实没了继续笑的意思，这让他不由得心生几分期待——坏蛋后妈果然是要来哄他的对吧？
　　带着这种期待，顾天瑞努力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水汽都眨下去，对上钟礼的眸子。
　　然而他的期待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因为钟礼张嘴就是——
　　“别哭了，好丑。我好不容易省出半天时间来陪你再去放一次风筝，你可别作。”
　　她这话几乎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语气平平淡淡，却还是直接把顾天瑞吓出个哭嗝来，话都不敢多说，只愣愣地看着钟礼，再没有别的反应。
　　顾程也显然没有想到钟礼会说这些话，但他竟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只是担心顾天瑞被吓愣住了，不由得又拍拍孩子的背：“瑞瑞？”
　　这时候钟礼又开口说了句：“现在赶紧把你的拖鞋调换过来，连鞋子的左右都分不清，傻！鞋子换回来之后就快去把你的脸洗干净，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吃完饭就去放风筝，你可别自己耽误时间啊。”
　　听了钟礼的话，顾天瑞方才醒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脚丫，才发现自己的拖鞋果然是穿错了，十个脚指头不由自主地抠了抠。
　　感受到小孩害羞局促的情绪，顾程迅速地找准了自己“慈父”的定位，一把抱着顾天瑞站起来：“瑞瑞不哭了，爸爸带你去洗脸，洗完脸我们就吃饭。”
　　顾天瑞泪眼汪汪地点点头——世上只有爸爸好！
　　钟礼倒也不介意自己唱了白脸之后顾程就自觉当了唱红脸的角色，索性她也不会哄孩子。
　　只是她不太明白顾程怎么把孩子单手抱起来以后又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她歪歪头，给顾程传达出疑问的讯息。
　　顾程镇定自若：“妈妈也一起走吧。”
　　钟礼：……他怎么又那么自然而然地说出那种称呼来了！
　　她心里小小地别扭了一下，视线也从顾程的手上撇开，故意嫌弃道：“不要。”
　　顾程僵住。
　　“我都看见了，刚刚你这只手给孩子擦眼泪来着，我才不要牵。”
　　最后半句话说得尤为小声，几乎是她嘟哝出来的。
　　不过顾程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哭笑不得地收回手转回去对顾天瑞说：“爸爸也被嫌弃了。”
　　顾天瑞看了看顾程的手，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那爸爸跟我一起去，我洗脸，爸爸洗手。”
　　顾程闻言却是又看了钟礼一眼，钟礼还以为他是要怂恿自己一起去，当即发出拒绝三连：“别看我，你们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
　　怎料顾程挑挑眉，眼睛看着钟礼，话却是对着顾天瑞说的：“瑞瑞，告诉妈妈，你在幼儿园学到老师教给你的，饭前便后要怎么样？”
　　顾天瑞这会儿非常机灵，立马反应过来大声道：“饭前便后要洗手！等下就要吃饭了，所以妈妈也要洗手！”
　　钟礼：“……”
　　总之你们两个就是喜欢三个人挤在一个卫生间里，这样洗起手来比较干净是吧？
　　所幸他们家的卫生间够大，除开淋浴间，站下他们三个人是绰绰有余，更别说一楼的卫生间当初设计时本就存了待客的意思，一个洗手台有两个水龙头，钟礼也不明白整个卫生间就一个马桶怎么还要弄出两个水龙头来。
　　反正就是有钱任性。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了他们，这下钟礼一个人就占了一个位置，父子俩在另一旁。
　　她就见没有给孩子洗脸经验的顾程单手蓄了一抔水就往顾天瑞连上抹，直把小崽子抹得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好好地在地面上洗脸洗出了溺水的感觉。
　　而她自己也是玩心大发，自己仔仔细细洗过手后，没有立刻把手烘干，而是往顾天瑞脸上弹，弹得顾天瑞吱哇乱叫连忙往外躲。
　　他是跑了，留下老父亲一个人独自面对钟礼。
　　钟礼又毫不客气地往顾程脸上招呼。
　　顾程笑着偏了偏头躲过一次攻击。
　　钟礼还想再给他正脸来一下，下一秒却被顾程抓住双手，她的手指顿时动弹不得，她下意识想要挣开，却并没能挣脱。
　　顾程擒着她的双手，眯眼笑着：“我的手可还没洗。”
　　这话让钟礼瞬间睁大一双美目，顾程赶在她生气前立马道：“我跟你一起洗，我帮你洗！”
　　听了这话，钟礼脸上唰一下泛起红晕。
　　“顾——程——！”
　　早早跑出卫生间躲在门口偷听里头情况的顾天瑞紧紧捂住自己两只耳朵，心中既是庆幸自己早早逃了出来，又是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冲进去舍身救父。
　　想了想，他还是毅然决然跑了。
　　算了算了，说不定他进去还要被坏蛋后妈逮着连同爸爸一起训，一下子赔进去两个人可不划算，大人的事，他这个小孩又掺和什么呢？只要他能吃完饭赶上去放风筝就好啦！
　　对了，他还没让赵叔叔把他的风筝找出来呢，得赶紧找出来才是，不然一会儿吃完饭不记得就不好了！
　　顾天瑞小朋友头一次把自家老父亲抛诸脑后，完全忘记早先自己摔跤的时候还是爸爸先来哄他。
　　而卫生间里钟礼还在找顾程麻烦，一套软绵绵拳法把顾程捶得不断用手格挡后退，他唇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好了好了，地上都是水，小心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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