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成一扬手,示意她别说了。
原馨梅眼神一黯,道:“等妙妙消了气,下次回家时我再带着乐杉给她陪不是吧。”
秦泽成神情木然的看着地上那堆灰烬:“不会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说罢,他没再看门口的姑侄俩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听了他的话,原乐杉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片刻后,想到自己那堆碎掉的奖杯和一片狼藉的房间,又忍不住委屈的掉了眼泪。
从她爸妈在世、姑姑还没嫁进将军府的时候起,她就知道秦妙妙了。
秦妙妙是众心捧月的小公主,而她永远是人群中不起眼的透明人。
身为王储,她爸妈永远在忙,没空关注她陪伴她,等待她的只有一堆数不尽的礼仪和知识要学。
她永远记得小时候和爸妈去军事基地参观,第一次在那里见到秦妙妙时的场景。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头上扎着大大的红色蝴蝶结,被她爸爸扛在肩膀上,在空旷的停机坪迎着夕阳奔跑。她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开怀尖叫,笑声传了老远老远。
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妈妈也对着他们父女牵起了唇角:“那是秦将军的女儿吧?”
“是的殿下。”随从恭敬的回答。
“多开朗的小姑娘啊,”妈妈说完,又皱眉看向身边的她,“不像我们乐杉……”
原乐杉被她说的低下头,将裙摆攥得死紧。等她转移了注意,又忍不住把目光再度投向了远处那个鲜活的女孩子。
等两人跑远后,她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不期然的,从年轻的姑姑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羡慕和憧憬。
再后来,命运的巨轮向前滚动。
在王位争夺中,她的父母遭人暗算双双殒命;她的姑姑却嫁入秦将军府,取代了那个不省人事的女人。最后,还将她接进来抚养。
在秦宅住的越久,她越感觉到处处都充满了秦妙妙的气息。看着她满屋子的玩具和漂亮的小裙子,她越来越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异,那是她求而不得童年时光,和父母全心全意的呵护和爱。
她开始嫉妒秦妙妙,明里暗里针对她,最终终于成功离间了他们父女,将她逼出了秦家。
这些年她多开心啊,秦妙妙见到她父亲就跟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几年都不会回来一趟。而她在秦家过着养尊处优的优渥生活,当众人眼中知书达理、血统高贵的王室后裔。
可这些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却被秦妙妙当做破烂一样弃如敝屣,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开始下意识的跟秦妙妙攀比,秦妙妙做野性的出走少女;她就要又乖又优秀,成为姑姑的骄傲。
秦妙妙喜欢唱歌,年纪轻轻混迹世俗的娱乐圈,当受人诟病的话题女王;她就要努力学舞蹈,捧回一座座奖杯,做高雅的名门淑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要有秦妙妙在的地方,所有人永远都会无视她,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那个粗俗又暴力的野蛮丫头身上。
就连南瑾,她偷偷暗恋了那么久的南瑾哥哥,也为她鞍前马后,当自己是空气。
他看不到自己的伤心吗?
她带着他参观过的,她所有的荣誉,全部的骄傲,都被她打碎了呀。
为什么他的眼睛却只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
原乐杉越想越觉得窒息,揪着裙子的前襟,眼前一阵阵发黑。
原馨梅担忧的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乐杉别伤心了,今晚先跟姑姑睡,你的房间……明天姑姑带你去全部买新的。”
“姑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原乐杉低声呢喃,如同呓语。
“好了好了,别气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姑姑绝不会放过她的。我跟你保证,要不了多久就会让她身败名裂,走着瞧吧。”此时的原馨梅眼中,哪还有之前的半点虚弱和柔顺。
正在院中收拾残骸的林姨捕捉到她凶狠的表情微微打了个寒噤,连忙拿上工具离开了院子。
她能感觉这些年先生已经没有太太在的时候那么信任她了,不仅把她管家的位置换给了人工智能,只让她做些洒扫倒水的活,甚至连书房也不让她进了。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得罪原夫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有预感她在这里做不长了,只是可怜了小姐……哎。
*
亚隆城,金福大厦顶楼停机坪。
银色的钛合金双桨飞行器里一片寂静,要不是驾驶位的仪表盘还亮着彩色的灯,任谁也想不到里面还坐着人。
驾驶位上的斗篷男子开口问道:“还去吗?”
良久,身后的机舱内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不必了,回去休息吧。”
驾驶位上的男子轻嗤一声:“出息。”
机舱内突然猛地窜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气急败坏的怒骂道:“你说的什么屁话?我不过是路见不平…”
“哦,”斗篷男子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路见不平就去自投罗网,可惜人家动作比您快多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这家伙,”机舱内的男子猛地将一个抱枕掷向他,砸中他的后脑勺,“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早晚把你送到地下六层实验室看大门。”
斗篷男子毫不在乎的敲着仪表盘的外壳:“可惜了。在人家眼里,您是十恶不赦,没有风度,逼迫人质跳楼的绑架犯;而另一位却是救她于水火,雪中送炭,踏实可靠的绅士。”
“你想什么呢?”机舱中的男子瞬间收敛情绪,重新坐回沙发上,“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么唯一一个跟我的过去有点交集的人,忍不住想帮她一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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