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楼指尖被他握着放在他胸膛，他的手原本冰凉，但是被滚烫有力的大掌握拉着，此刻传达过来的温度，简直要将人烫伤。

　　谢西楼眼睫微微颤着，被迫和聂无言对视了几秒，最终他咬着牙慌乱抽回手，也避开了他的视线。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西楼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断地思考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是哪里？

　　他做什么了？

　　聂无言他怎么就！……

　　然而脑子里却只是一团乱麻。

　　谢西楼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消化这个事情，而面前人的视线还是那么具有存在感地看着他。

　　让人有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聂无言看着谢西楼避开他的视线，抿了抿薄唇，他漆黑的凤眸浮上一抹失落。

　　不过这种丧气的情绪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本来就知道，自己这样子做很突然，他被吓到，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他本来就有一些迟钝，可能在此之前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可能性。

　　不过对于他，聂无言他有足够的耐心，慢慢来，不要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变得轻柔许多，并不想要因为自己的莽撞和太过紧逼而吓跑他，”你听到了吧。”

　　“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也不是想要让你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表达。”

　　聂无言不知道他会不会拒绝，可是他想，就算他拒绝，自己也不会轻易放手。

　　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年，手放开他的下巴，然后轻轻摩挲了下安抚。

　　随即重新抬手拈了拈他膝盖上的毯子，拉上去将他的双腿遮好。

　　而谢西楼注意到这一点更是耳朵发烫浑身不自在起来。

　　之前……

　　之前他还跟聂无言一起去苏医生那里复健……

　　聂无言他——

　　那天的羞耻和不自在感似乎又重新涌上来了。

　　他的双手放在身侧紧了紧。

　　整个人都像是要缩成一团了。

　　聂无言没有再说什么，他总要有消化的时间。

　　他会给他一段时间，然后慢慢争取。

　　他站起了身后退了一步。

　　谢西楼察觉到那种压迫感后退，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略微舒展了些许。

　　可是也就是这么一下而已，聂无言却又很快重新逼了上来。

　　他的一张俊脸怼到谢西楼的面前，高挺的鼻梁险些压到他脸上。

　　谢西楼不自觉又重新绷紧了身体，他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然而聂无言只是打量他一下而已，很快将目光锁定到了他的唇瓣。

　　谢西楼一双眼睛惊异地盯着他，连同大口呼吸都不敢。

　　虽然听到刚刚聂无言的话，他还好没有让他立即给一个什么答案。

　　这让谢西楼略微能够喘两口气放松下来。

　　可是现在面对聂无言，他那种紧张怎么也掩饰不住。

　　哪怕他现在只是看他一眼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也没有再说。

　　谢西楼紧张地抿了抿唇瓣，然而这一下却就触碰到了嘴唇上破皮的伤口，他一个忍不住就轻“嘶”了一声，眉头也蹙了起来。

　　伤口的由来他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顿时整张脸又红了一个彻底。

　　谢西楼现在明白聂无言是在看什么了。

　　他脸上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露出羞恼的神色来，仿佛聂无言再说一句再看一眼，乖巧的少年就会忍不住伸出爪子挠人了。

　　不过聂无言很自觉，而且因为一直观察着谢西楼，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再惹恼他。

　　他规规矩矩地往后退了一步，认认真真地道歉，“对不起。”

　　“但是我不后悔。”

　　谢西楼听到他前一句话的时候，才勉强有点缓过劲儿。

　　可是紧跟着的后一句话，着实令人眼前一黑。

　　他咬了咬牙，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再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恼意，透着不冷不热的感觉，“我要回房间了！”

　　既没有提他刚刚表白的事情，也没有回应关于他的道歉。

　　聂无言的眸光丝毫没有离开他的脸上，就连谢西楼憋不住轻轻咬牙的动作他也从他双颊上微微鼓起的腮帮子上看了出来。

　　没缘由的，聂无言想起了谢西楼那两颗小小的虎牙，他如果不是收敛又乖巧的性子，此刻大概会像猫一样露出尖尖的牙齿炸毛凶自己了吧。

　　“我送你过去。”

　　聂无言微微回神，笑着说。

　　谢西楼放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声音比起之前多了疏离。

　　聂无言脸上的笑意也因此收敛了些，他略略垂了眉眼没有吭声。

　　其实一般而言，倘若换个人，径直就可以离开了，根本不用管面前的人同不同意。

　　但是谢西楼却没有走，而是停在原地等待聂无言应声。

　　过了一会儿没反应，他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对方眼睫低掩，下颌微收，垂着头。

　　虽然他属于容貌硬朗的那一挂。

　　但是此刻看起来却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像垂头丧气的委屈大狗。

　　谢西楼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回过神来收回目光。

　　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转头开门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出去，太混乱了，他必须好好冷静一下，聂无言更应该冷静下来。

　　少年推着轮椅出门，聂无言低垂的眼睫慢慢抬起看着他的背影。

　　随即半插在兜中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沉默着过去帮他扶住了门。

　　谢西楼推着轮椅经过门口的动作一顿，最终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聂无言知道这是他惯有的礼貌，但是现在听着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他很讨厌谢西楼跟自己道谢，这种客套的表达方式将关系亲疏划分的清清楚楚。

　　捏着门的手指紧了紧，舔了下牙齿笑回，“不用。”

　　谢西楼这回不再磨蹭，他按了下轮椅上的按钮，轮椅的速度跑得挺快，不过毕竟是载人工具，再快也被限定在一个安全的阀值内。

　　聂无言倚靠在门边，看着少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架势。

　　若是他的双腿可以行走，聂言毫不怀疑他这个时候早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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