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件很快识别出来了,喻宜之打开联想,把耳机声音开到最大,一边写作业一边听这类型的歌。
若放在平时她会觉得有点聒噪,可今天却正好,总算把一楼的吵闹声压住了。
喻宜之暂时沉浸在数学和英语的世界里。
敲门声传来。
喻宜之手指握紧笔——喻彦泽绝对喝多了,敲门声音那么大,在那么响的音乐声里都能听到。
好像她不开门,喻彦泽就会一直敲下去。
她摘下耳机走到门边,喻彦泽:“喻宜之,你给我开门,爸不在家你就反了天了?敢不听话了?”
“开门,不然只要你有开门的一天,你知道等着你的后果是什么。”
喻宜之拉开门。
喻彦泽酒气熏天的冲她笑:“你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喻宜之低声:“听话。”
“你还知道啊。”
喻彦泽大着舌头质问她:“爸平常怎么教育你的?你觉得你今晚听我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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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回家路上,雨还是下的很大,但她躲在喻宜之给她的伞下,没淋湿。
漆红玉坐在家门口,听到她脚步马上问:“阿月?”
漆月收了伞快步走过去:“奶奶,今晚下雨你怎么还在门口坐着?不冷啊?”
漆红玉拍拍她手:“下这么大雨你还没回来,奶奶担心。”
“不用担心奶奶,我和同学一起学习呢,而且你看,我带伞了,身上一点没淋到。”
漆红玉摸着她干燥的外套:“嗯,那就好。”
她扶漆红玉回屋,又折回走廊撑开伞晾干。
喻宜之的伞真好看,透着淡淡的蓝紫,像朵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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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漆月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走廊收伞。
一开门她愣了:妈的伞呢?
漆红玉年纪大了睡不着,起的总是比她早,但漆红玉眼睛看不到也不会收伞啊,她还是尝试着问了句:“奶奶,你收伞了吗?”
果然漆红玉说:“没啊。”
漆月快速明白了一个事实,她站在走廊里:“妈的谁偷了我的伞?”
旧筒子楼里,每一层楼都是联通的,而且建筑体围成一个拐角,站在走廊里往下看,谁家门口放着些什么都一目了然。
而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穷怕了,漆月没想到连一把好点的伞都有人偷。
她想起一句难得有点文化的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些烂在沼泽里一般的人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恨,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份子。
她恶心得头皮发麻,然而她的质问根本没人回应,她没办法,总不可能一层层一家家去问。
闷闷踢了一脚走廊的墙皮,又蹭了一脚的灰。
漆红玉:“阿月,伞被人偷了?”
漆月勉强挤出欢快语气:“没有奶奶,我又找着了,您别担心了,我去找同学一起写作业了。”
“好,路上小心。”
漆月走出旧筒子楼,吐出一口混浊的气。
她回头望,那栋灰蒙蒙的楼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凝视着她,提醒着她,她的余生都要埋葬在这里。
她照例去了摩托车行,修车的时候小北过来问:“怎么还是过来了?喻少爷的生意没接下来?”
漆月勉强挤出一个妩媚的眼神:“有我接不下来的生意么?就是伺候有钱少爷有点烦人,我还在考虑。”
小北:“你的改装方案真让喻少爷满意了?厉害啊漆老板!”
漆月笑笑。
她没撒谎,她是真在考虑。
昨晚喻彦泽带来的压迫感和恶心感还是如蛆附骨,但睡了一觉睁眼,别的同龄女孩迎来阳光灿烂的新一天,漆月迎来生活费的压力、药费的压力。
还有那四十万的手术费。死死压着她的是钱,更是漆红玉的一条命。
现在钱夫人出了状况,她没别的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到几十万。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说:没什么的漆月,不就是尊严么,你早就不要了。
可一只冰凉的手伸出来,捂住她心里说话的那张嘴,犹如昨晚在冷雨中捂住她的嘴。
“漆月,别说。”
漆月不知为什么,那声音听上去宛如哀求。
她精分的快要爆炸,站起来烦躁的说一句:“老子先走了。”
小北意外:“今天中午就走?”
“回去给我奶奶做顿新鲜饭,下午再过来。”
“成,活儿给你留着。”
漆月中午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她离开摩托车行,走近附近的小商品市场,转了一圈,在雨伞款式最多的一个小摊边停步。
“哟,这不是漆老板吗?”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阿姨,一声“漆老板”喊得漆月有点蒙。
老板乐呵呵的说:“你帮我儿子修好过摩托车,他可高兴了,回来念叨好几天说你厉害。”
漆月点点头,问:“你家所有的伞都在这了?”
老板挺骄傲:“你放心,这一片就我家伞的款式最多,一贴牌就卖到日本。你别看淘宝上那些店一把伞卖好几百,那都是照片拍得好看,实物绝对比不上我这个。”
漆月扫视一圈,并没有一把伞的颜色跟喻宜之借她的相同。
那实在是一种很特殊的颜色。
漆月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把米白的、她自认为适合喻宜之的:“那就这个吧。”
拎着伞回家给漆红玉做饭的时候,她听到絮絮的说话声从屋里传来。
漆月心想:莫非邻居大姐今天没出摊?到家里来看奶奶了?
她推门进去:“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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