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是最看重子嗣的。

　　桑家父母也是圈子里最护短的。

　　中央一开始不同意，最后还是她爸妈出面，挑明了其中利害，半诱哄半胁迫，在桑欲同意“不胜不归”的要求后，还让了一小部分权益给中央，这才完完全全保下程俞年。

　　听到桑欲答是，桑父继续问她：“那你知道从战场回来的人里，信息素会时常暴动吧？你沾了血，犯了狠，再回来的时候，能保证自己随时清醒吗？”

　　“能保证真的不碰小年吗？但凡没控制住，小年在你手里可就是九死一生。”

　　“而且就算你真的靠意志力，或者用抑制剂控制住了内心的欲望，那你说，小年看见你难受，而自己又不能帮到你，他会怎么想？”

　　omega的情绪是很敏感的。

　　桑欲沉默。

　　桑父见她固执，语气软了下来，劝她道：“……你既然自己都决定去了，就不要耽误小年了。”

　　“你想想，战场上那么危险，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得来，万一回不来呢？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桑欲：“……”

　　很好，是亲爸。

　　不过桑欲并不生气，听完对面给的原因，知道他们确实只是太担心后，她心中那股涌上的郁气就消失了。

　　不过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他只能是她桑欲的。

　　至于战场什么的，这十几年她训练得猛，流过不少的汗，就是为了上战场，活着回来还是没问题的，这一点她很有信心。

　　垂眼盯着地面，她想了一会，冷声将自己的决定公布：

　　“我不会提出分手，除非他想分。”

　　“离开前，我会先同他订婚，把他接到家里，让他适应一下家里环境，等回来再结婚。在这期间，他也有权力选择离开”

　　“至于你们说的最严重的问题……我不可能放任自己伤害他，放心。”

　　桑欲简直油盐不进。

　　话音落下，对面顿了好一会儿，仍旧开口，还是想劝她，桑欲立马打断：

　　“离开我他会死的。”

　　这句话很突兀，对面的桑父再次沉默了，默默思索着，自己是如何教出这么个女儿来。甚至连桑欲自己都愣了一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嘴里会跳出来这一句。

　　不过说什么无所谓，能表达自己的观点就行了。

　　她等着桑父继续开口，但他这次已经没有了开口的机会，桑欲面前的检测室门开了，老医生手里拿着一沓资料，边看边叫她进去。

　　桑欲不作他想，立马挂断了通讯。

　　通讯那头，听见略微熟悉的声音，正准备问女儿的桑父：……

　　门开了又关上。

　　桑欲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程俞年的踪迹，老医生抬头，将视线从资料上挪开看向她，“啧”了一声。

　　“别看了，他已经清醒了，在里面那扇门里休息，暂时不想见你。”

　　桑欲点头，随即在老医生桌前坐下。

　　她看着老医生皱着眉，手拿资料站在仪器面前，不住地调试，忍不住问：“有问题吗？”

　　“有。”老医生简单回答。

　　桑欲安静等待着。

　　良久，老医生那边才终于弄完，沉思着在桑欲面前坐了下来，口中喃喃。

　　“问题很严重？”

　　老医生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那沓资料翻来覆去地看，在第n次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开口道：“问题倒是不严重，不过你——”

　　他尾音拖得很长，让桑欲有些受不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问他：“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这老医生说话真的会让她很紧张。

　　“好吧，”老医生耸了一下肩，开门见山，“你捡了一个大便宜。”

　　桑欲：“……？”什么大便宜？

　　见她不懂，老医生将自己手中的资料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看，桑欲狐疑接过来，浅扫了一眼，不过才一眼，就已经惊得眉头紧皱。

　　因为等级那一栏后面写的赫然是3s！

　　桑欲：“……真的假的？什么情况？”

　　她上次二化后给他检测过，alpha成了omega，但是等级没变，还是B级，现在怎么突然成了3S级？

　　老医生点头：“是真的。”

　　他将资料翻开几页，指着上面让她看，说：“我检查了三遍，这是检查第三遍得出的结果，和前两次一模一样，而且仪器我也检查过了，不会出错，他现在的确是一个3S级omega。”

　　“我给他检查了一下血液，里面有些问题，有些在人类身体里必不可少，但含量十分稀少的微质，在他身体里可以检测出很高的含量。”

　　桑欲若有所思：“这种物质是导致他等级升高的根本原因？”

　　“按道理来说没错。”老医生推了推眼镜，将自己智脑上微质简介打开到桑欲面前，语气惊叹。

　　“这种微质是人体分化时很重要的东西，不论一化还是二化，但是从来没有人身体里能保持住这么高的含量，简直像是是人为手段注射进去的。”

　　“人为啊……”桑欲低语，脑海中想起了一些从前没有仔细探究的东西。

　　程俞年无声响的等级提升，他腰腹莫名的伤口，桌上的笔记本，深夜空无一人的屋子……

　　程俞年有秘密。

　　沉思半晌，桑欲开口：“这种微质在医学里，平时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医生：“……作用不多，这方面的研究很多，但真正得出结果的很少，如果真要说它有什么作用的话，就只能是……”

　　桑欲截过话头：“二次分化剂？”

　　老医生点头。

　　桑欲：“有害吗？”

　　老医生摇头：“没有。”

　　听见这个答案，桑欲心中悬在高处的石块落下。

　　她如今也算同老医生熟悉了不少，同老医生打过招呼，拜托他将这件事放进肚子里成为一个秘密后，便身体向后仰，手指叩着桌面，背靠椅子阖上眼睛。

　　有些东西，她也需要时间思考和消化。

　　omega诊室医患很少，她在这儿不会干扰到谁，老医生也就不管她，忙自己的事去了。

　　良久，桑欲才重新睁眼，打开智脑，划出谷阿莫的消息框，将自己的要求发出去。

　　她要得到黑市B家更精确的资料。

　　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收到谷阿莫回复后，桑欲才收拾收拾自己心情，准备把在小房间休息的程俞年带出来，谁知一抬头，程俞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就站在那扇小门前，一眨不眨看着她。

　　他轻抿着唇，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神中带着紧张，站姿也有些奇怪，像是本能地想要靠近她，想往她这边走，却又被理智压抑着完全不敢。

　　他好像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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