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全是风暴。

　　冷静稳重荡然无存，眸子深处的偏执、敌意、杀气和怎么掩也掩饰不去的占有欲，如狂风骤雨，占据了他全部灵魂。

　　如果他还没得到过那个女人，他或许一辈子只会处于遥遥相望、默默守护的位置，不曾肖想拥有她。

　　可是现在他拥有过。

　　她的纯真，她的风情，她的甘甜，她的魅惑；

　　她的自信张扬，她的肆意宠溺，她的强大柔美，她的娇软乖巧。

　　拥有过这样的人，他还怎么可能能放……

　　他得到了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他最想得到的东西，他还怎么放得下……

　　裴言硕从没见过这样的裴如琛。

　　即使在他最巅峰、以铁腕手段闻名整个商界，也从未有过那样的眼神。

　　那被岚尽辞伤害后的卑微和小心，更是无处可寻，满眼满脸尽是死抓她不放的偏执阴鸷，是碰她一下，他都要杀人抵命的恐怖疯魔。

　　裴言硕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那眼神令人恐惧，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开口：“谁给你的这种自信，岚尽辞么？嗯？”

　　说这句话时，他的心其实也跟着抽痛。

　　因为曾几何时，那个女人也给了自己无比自信！

　　自信自己就算再怎么伤害她、欺负她，她都绝不会走。

　　自信到嫌她麻烦、嫌她廉价，甚至不屑一顾，觉得没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谁能想到，也就转眼时间，这个女人开始给别的男人这样的自信！

　　裴言硕两眼猩红，凶神恶煞：“你有没有想过，岚尽辞今天能抛弃我、给你自信，那她以后某一天，也照样可以抛弃你，继续换一个男人给他自信！”

　　“闭嘴。”

　　裴言硕不想闭，他最近的压力太大了，不敢和岚尽辞针锋相对，至少曾一度忌讳自己、忍让自己的裴如琛，他是可以的！

　　他嘴像连珠炮一样：“她说变心就变心，说离开我就离开我。”

　　“那你怎么保证她有朝一日，不如像今天对我一样对你？你有什么自信生生世世留住她？！”

　　裴如琛眼神闪烁一下，不禁慌张。

　　裴言硕又道：“而且你全身瘫痪了你知道吗？”

　　“你还毁容了你知道吗？！”

　　“就你这样的人，哪怕你曾经多么辉煌、多么强大，又有什么用？你现在能给到她什么？！”

　　“你和她出门都是丢她的人你知道吧？我承认她现在变好看了、有魅力了，可是她越这样，你越配不上她不是吗？！”

　　“你连承诺给她幸福都做不到吧？你拿什么让她幸福啊？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她哪天想要、有需求，你能给她吗？你能让她爽吗？！你特么连那点条件也没有的人，你好意思捆绑她一辈子？！”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嗤一声轻笑。

　　一回头，岚尽辞已经站在楼道处，双手搭在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裴如琛：“那不如告诉他，我们每晚都在干什么、爽不爽？”

　　裴言硕一怔，忍不住问：“什么干什么、爽不爽……？”

　　岚尽辞施施然下楼，来到裴如琛身侧，伸出手：“来，让这个消息闭塞落后的男人看看，我们的宝现在恢复到哪儿了。”

　　裴如琛现在但凡看到她伸手，根本不思考，就先抬手牵过去。

　　握住那葱白柔荑，又往下收紧一些，把它牢牢握在掌心、贴在胸前，再慢慢用指腹摩挲奶糕一样的肌肤，充满怜爱。

　　裴言硕：？

　　忽然震惊：“你的手……怎么……”

　　岚尽辞被裴如琛牵着手，就用另一边空出的手揉揉他短发，笑眯眯道：“不是说了吗？我们琛宝会好的。”

　　“你这个男人啊，经不起半点打击就算了，一消沉还与外界直接断联，时事新闻都不看看，怎么成大事啊？”

　　裴言硕死死盯着裴如琛：“到底怎么——”

　　后者抬起头，看了岚尽辞一眼，好像在询问她意见。

　　岚尽辞看懂他眼神了，拍拍他头顶，点头道：“说嘛，想说什么说什么。”

　　“正好，我也想听听你要怎么对我好、让我幸福一辈子。你能不能生生世世捆绑我，就看你后面这番话了。”

　　裴如琛眨了眨眼，不知想了些什么，就收回目光看向裴言硕。

　　后者忽然又发慌：这个男人的眼神又变了。

　　岚尽辞就凭三言两语一番话，就让他退去所有暴戾和疯魔。

　　他甚至眼神都平静下来，恢复成从前驰骋商界的淡然和稳重，还带着很久违很久违的，万事尽握于掌心的信心。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裴言硕。”他淡声开口。

　　裴言硕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正想开口，他：“你脸也毁了。”

　　“手也没有以前灵活。”

　　“差不多的条件，钱你没我多，权你没我大，头脑没有我好用，就连对辞辞好……”他眼眸一冷，直直盯着他：“你也比不过我。”

　　裴言硕被他气笑，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法反驳。

　　眼珠子在眼眶提溜了半天，也转不出个所以然，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那你也无法保证没有下一个竞争对手！”

　　这个话题，裴如琛的确没有自信。

　　可他发现岚尽辞还在沉默。

　　也感受到她淡淡的注视和等待。

　　他低头看一眼被自己紧握在掌心的手，情不自禁的，又收紧一些，在她指尖的地方轻轻一吻。

　　“我不会让她走。”

　　岚尽辞终于笑开来。

　　哪怕这话是在回复裴言硕，她也跳开他，轻声回应：“好。”

　　裴言硕顿时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本来还在恐惧岚尽辞，现在，他满心只剩被挖空的低落与痛苦。

　　“你够了……”

　　他干脆绕过他，看向岚尽辞：“辞辞我错了，你别听他的，回来我身边！”

　　岚尽辞轻嗤一声，理都不理他：“有毛病。”

　　话已经说开了，她想听到的答案、她想看到的有关琛琛的改变，她也看到了，她没有理由再待下去。

　　“我的东西我搬走，衣服那些无关紧要的物品，我也会让人全部烧掉——这是你家的钥匙，咱们彻底两清了。”

　　裴言硕慌张想拦，谁知忽然，裴如琛从轮椅暗格抽出藏匿的枪，直对向他：“别再碰她！”

　　这举动吓得，后方保镖下意识也抽枪，十余个枪口直对裴言硕，刚刚还鼓足勇气冲来的人，顿时止住脚步，站在房子中央手足无措。

　　裴言硕看看这些枪口，再看看岚尽辞，最后一次哑着声音：“辞辞，至少……至少我没坐轮椅啊！”

　　裴如琛眸光一暗，汹涌的阴霾又出现。

　　忽然，他眼神一冷，枪口往下一压，对准裴言硕的膝盖就是一枪——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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