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植物，又称为新植物，达瓦星食人草是第三棵确认异化的新植物，正如齐教授所说，食人草如今生存的每一天，都在创造纪录。它从诞生到现在已经到了第四个月，是目前生长时间最长的变异植物，但研究所对它还无计可施，只能保持半自然的生长和观察状态。

　　叶冉能理解他们的考量，毕竟深入研究这棵变异植物，在达瓦星上简陋的观察点/临时组建的实验室是很难做到的，偏偏食人草却无法带走。一棵活着的变异植物记录，和一棵可能死在实验研究中的变异植物，想想都知道该怎么选。

　　更重要的是，变异植物本身，目前为止还没有展现出足够让人更加重视的可能。

　　叶冉看着三份变异植物记录，全部都是植物体积违反正常规律地变大，并且变成了具有攻击性的植物。

　　一来样本太少，二来这些植物只是变大了、对外力的接触攻击性变强了，可能是激进派相信的这是植物面对辐射的进化，但自然界向来是神奇的，也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意外。

　　就连这些资料变成保密的原因，都是为了避免种植师接受激进派学说，抱着让植物“进化”成变异植物的计划，跑去强辐射区域找死。

　　“选用同类植物2199棵，在同区域重复实验，未出现新变异植物。”

　　除了最后出现的食人草记录里没有重复实验外，前两棵都有，甚至隔几年就会重复一次。

　　重复实验里的植物有同类，也用过不同的植物，不同生长阶段的植物也都参与过实验，但绝大多数都在强辐射下死亡。其他的植物，也只是坚持久了一点，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发生变异的一棵也没有。

　　叶冉看着这些记录，明白并不是这些种植师害怕辐射病，也不是他们草率地判定激进派是错误的。而是他们曾试图以科学的方式重复诱导植物变异，却始终没有成功，最终只能认为这寥寥几棵变异植物是孤例，未必和辐射环境影响有关，“进化”只是一个猜测。

　　叶冉很快将所有记录阅读完毕，调出光屏，将比较在意的信息挨个列出，很快发现了端倪。

　　从食人草，以及记录里两棵变异植物表现的特性判断，变异植物是化妖的植物毫无疑问。

　　虽然样本很少，但测试失败的植物样本有许多。

　　被灵气点化开始化妖的植物，未必能成功化妖，化妖后才有清楚的灵智，虽然智慧可能很稚嫩，但的确变成了智慧生命。而妖怪开始化形，才进入了修炼状态，修炼得越久、越厉害，看起来就越像个人。

　　叶冉家养的小妖怪们经她点化，灵力催生下跨过野生妖怪的化妖过程，直接灵智清醒变成妖怪。但野生妖怪没这个待遇，就只能慢慢醒来。

　　以叶冉目前发现的妖怪比例看，星际天道下植物妖怪的诞生比修仙界轻松，理论上研究所做过大量重复实验的话，在同样的混乱灵气冲刷下，很难所有植物都化妖，但总该有一两个成功进入化妖阶段的。

　　但没人发现变化，只能说明……

　　虽然被记录下的变异植物，都是体型变大、攻击性增加的，但不代表全部都是这样。

　　叶冉倾向于野生妖怪记录中的攻击性来自混乱灵气影响，毕竟混乱灵气偏向煞气，本身就容易带来各种问题。但混乱灵气中普通妖怪并不是无法诞生。

　　有可能里面有部分像叶冉家养的草莓妖和辣椒妖一样，本体没有特别明显变化的妖怪，根本没被注意到。

　　两棵记录在案的变异植物，一株是在接近成熟时突然枯萎，一株是从生长地挪走带回研究所后，只多活了一天就枯萎了。食人草没被直接带走，一个是食人草的攻击性比上一株强，另一个原因则是有前车之鉴。

　　而重复实验中的大量数据，排除掉幼苗期直接承受不住辐射/混乱灵气死亡的部分，剩下的都呈现出一个趋势。

　　生长到新阶段之前，逐渐枯萎。

　　不管是从刚发芽的幼苗到长出真叶，还是从长出真叶到出现更多的枝丫、抽穗等等，都是从一个阶段将要进入下一个阶段。

　　负责重复实验的研究员们，认为这是每一株植物的品质有细微差异，承受不住辐射的时间也有差异。这个判断，叶冉同意一半。

　　在她眼里，它们变成了一个个新的数据，向她敞开它们的秘密。

　　里面必然有新的开始化妖的植物，但它们都没有成功。

　　为什么呢？因为混乱灵气多少有差异。

　　每一株半野生的化妖植物，都有着机缘巧合。

　　混乱灵气覆盖下的星际，环境比修仙界恶劣得多，没有种植师插手，甚至没有植物能正常存活。即使有天道规则倾斜，原本在修仙界可能会因为灵气交汇变成适合植物生长、化妖的福地，在混乱灵气影响下，只有巧之又巧的时候才有可能诞生新的化妖植物。

　　这几棵植物实际上都是温室、种植师培养出来，意外变异的。模拟出的各项数值，在某个阶段适合生长，但下个阶段就未必了。

　　先前足够呼吸生长的混乱灵气，先前适合的温湿度环境，也许下一个阶段就不再适合它们生长，先前适合那株变异植物的数据，未必适合新的变异植物。而种植师们依然以原本的植物那样、参考变异植物数据那样对待它们，生长就越发变得困难重重。

　　正如培育兰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未必能开出美丽花朵，野生兰花却能开满山谷。

　　在现有技术达到真正捕捉混乱灵气利用之前，实验中越试图重复，缺少部分数值的实验，就越不可能成功。

　　看完资料，分析完数据，没花多少时间，叶冉基本确定了变异植物是怎么回事。叶冉托着腮，调出食人草的照片，点了点熟悉环境里张牙舞爪的食人草虚影。

　　那位带食人草来达瓦星培育的种植师，选择暴露在辐射里种植，没有启用大量辅助设备，倒是误打误撞达成了接近自然的培育条件。她种植的那批食人草不止这一棵，但存活下来的只有这株，医疗记录里，原本的主人就是因为变异成功太过激动，被食人草咬伤腐蚀。

　　唔，自然条件下存活的食人草，没准会活得比所有观望的研究者预料的都长。

　　叶冉顺着资料库条目，一个个往下看。植物研究所给她开放的权限很高，除了少数资料不能看，只能看到项目代号或者无权知道存在，研究所99%的资料都向她敞开。

　　这可不是种植协会基础知识库储存量能比拟的存在，以联邦为范围，百年为时间，从种子到培养液再到部分辅助设备设计，全都展现在叶冉眼前。

　　时间慢慢过去，凌晨，留在外面休息区的曲归，早已经支撑不住，手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睡着。

　　端着清水兑咖啡味营养液的水杯路过的柳涛，熬了一夜，像游魂一样经过，看到有人才清醒了点。柳涛取了毯子给她盖上，有些惊讶地探头看了眼阅览室开放记录。

　　凌晨四点的研究所阅览室里，只剩下一间阅览室还有人。别看昨夜刚来时精神得眼睛像探照灯，熬了一夜到早上，除了精力旺盛不同常人的家伙，绝大多数人都会迅速变成游魂。

　　柳涛看看本来说要等人的曲归，再看看阅览室记录，“不会吧，一晚上没出来？不会是在里面睡觉吧？”

　　见旁边值班室里围了几个人，他好奇地凑过去。

　　“有什么新鲜事给我听听？”

　　值班室里除了值班的服务人员，都是发现热闹跑过来让自己清醒清醒的，见柳涛过来，迅速将他纳为同类。他们指了指屏幕，“喏，这间阅览室的调阅资料速度快得匪夷所思，我们还以为是AI程序出错了，刚排查了一遍，主脑好好的。”

　　除了植物类研究外，研究所里也有数据码农和机械设计的存在，跨行交叉相当正常。

　　阅览室内在阅读什么是看不到的，但值班室能看到调阅资料的频率和总阅览进度。每个调阅资料消息，都代表着一类目下的资料被打开。

　　柳涛目瞪口呆，“平均每分钟就有几个新的调阅提示，这么短时间，连翻都翻不完资料吧？真不是乱翻的？”

　　旁边的人打了个哈欠，“我们发现后，这个速度已经保持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怀疑之前也是这个速度。要是乱翻的，大概也得是自动阅读机器人吧。”他已经震惊过了，声音充满佛系咸鱼的味道，还有精力讲个冷笑话。

　　另一个人心有戚戚焉，“我一直以为总阅览进度是个摆设，毕竟我写论文的时候查完一类资料，几百万字内容，到最后进度连0.1%都不到。没想到今天真能看到进度条在动……”

　　几个人面面相觑，柳涛再一问才知道，他们原本打算去睡觉，但在值班室碰到这么个神奇事件，都准备留下来等着，看看到最后什么时候结束。

　　就算里面的人真的是瞎翻，能翻一晚上也很牛逼了。他们都好奇着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猜测着，时间走到五点多，柳涛忽然看到弹出的阅读消息停下了。

　　几分钟后，后面阅览室大门打开，出来倒水的叶冉对上几张大脸，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眼下青黑，眼睛却闪着诡异的光。

　　叶冉：……？

　　阅览室内倒是可以直接以额度换各种材料，但倒水和营养液不在此列。叶冉一头扎进资料库里，边看边理解学习星际的新知识，不知不觉时间过去，正好起来活动一番。

　　但谁知道，一开门就被炯炯有神地盯着，倒让叶冉有些诧异。

　　叶冉：“……有什么事吗？”

　　柳涛看着精神奕奕的少女，女孩脸上丝毫没有熬夜后的疲倦或者黯淡光泽，仿佛不是一夜没睡，而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柳涛：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啊呜呜呜。

　　再想想曲归聊天时透露出的，这位估计很有天赋，连齐教授都很动心，柳涛的心态更炸裂了。

　　叶冉被幽幽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层大门外，清晨来研究所开启实验室的人已经到了，齐教授看到他们，表情微变。

　　齐教授快步走来，又好气又好笑，“小叶，你一晚上没睡？”她没收到学生告诉她将叶冉安全送回去的消息，就感觉不对劲，早早过来了，一看，叶冉果然在这里。

　　叶冉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对话声将迷迷糊糊睡着的曲归惊醒，本以为没过多久，一看时间瞠目结舌。

　　叶冉比她年轻，天赋比不过也没啥，但是更年轻更天才的叶冉，居然比她还努力？

　　虽然从叶冉出成果的速度能看出来勤奋，但……

　　曲归从对面呆住的几个人脸上，看出了同样的心情。

　　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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