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冉和温秀秀坐在一起，看吴小海直播。他采取了全息视角，观众可以从各个角度全面观察他和他讲解的产品，完全没有造假死角。直播刚开始，就有十几万的观看量，还在迅速增加，他的粉丝人气确实不错。

　　吴小海：“今天的粉丝投稿比较少见啊，是一家新的植物网店。大家都知道，植物价格高昂，主要是辐射病人和为避免辐射病才会购买，这涉及我们的身体健康，绝对不容假冒伪劣浑水摸鱼！先前星网曾大整改过，清除了大量骗子，而今天，我们就来看看这份植物究竟怎么样。”

　　温秀秀撇撇嘴，“他明明就已经预设了货物不好，在故意引导大家！只不过没有嘴臭，听起来好像正常似的。”

　　叶冉不在意，看着吴小海点开光脑投屏。

　　吴小海继续解说：“这是我们购买的网店店铺，开业于六天前。昨天收到投稿消息时，网店页面是这样的，只有一件商品，也没有种植师证书。昨天更新了证书照片，编码在种植协会能查到，对应种植师的确姓叶，也的确是刚注册的种植师。这点好像没毛病，过。”

　　“但我很快就发现，第一笔订单和评价时间也在六天前，紧跟着今天就有了几十条评价。虽然植物类店铺有星网曝光扶持，但一家店开业一周内就能有这么多订单，很少见啊。大家都有小青菜，为啥别人不去植物研究所、不去木氏和几家大公司买呢？

　　“而且评价区还说很好吃、植物没有怪味……这就稀罕了，现在种植师们都想将植物的味道培育回古地球时期的状态，但没听说过哪里成功了啊。是不是吹得太夸张了？难道是店主自买自评？也不是不可能哈，但重要的是品质嘛，品质好，给自己做人气也不是啥大事。”

　　吴小海把预设的猜测说了个遍，虚拟空间里刷屏的字符全是嘲笑。吴小海看见自己预想的效果，满意地拿起快递。

　　“昨天发货，今天早上收到，发货地乌沙星系达瓦星，我查了一下，这是一个废矿星。这就有意思了，众所周知，废矿星辐射严重，大多数种植师的温室都建在各星系主星附近的宜居星球上。废矿星种出来的植物真的能吃吗？我们拆开看看。”

　　吴小海拆快递的速度很慢，叶冉退出直播看了眼，自己评论区里，小海测评的粉丝已经开始骂人了。

　　“不会没有植物因子，反而辐射很高吧？这何止假冒伪劣，是故意投毒了吧？”

　　“有毒啊，这怕是要吃死人吧？！举报了不谢！”

　　“难怪卖得便宜，辐射星球种出来的，谁敢吃啊！你爹sl！”

　　粉丝们越来越激动，只有少数几个粉丝保有理智，还在说没见到实物不要乱骂，辐射不会传染、不要歧视，但没人听他们的。

　　叶冉截图记下几个骂得最狠的ID，继续看直播。

　　快递箱打开，一片水灵灵的绿色露了出来。

　　愤怒的字幕突然停了一下，然后迅速刷屏。

　　“等、等等，为什么看起来和海哥放出来对照的图片比起来没差啊。对照图好像是植物研究所的官方卖家秀？”

　　“不可能吧？是不是放错图了？这小破店怎么可能培育出好东西？”

　　“呃……就没人觉得这颗小青菜长得真不错嘛？昨天发货到现在已经一天多了，又是跨星系快递，看起来只有一点点不精神。是保存得太好还是？”

　　“就是就是，看起来怪下饭的，我喝低等营养液都觉得好喝了。”

　　“我叫姐妹来看了，感觉好像要反转。反转的话，就是小海又挖了个宝藏店铺出来啊！可喜可贺！”

　　原本开播一段时间后，不再迅速增长的直播人气又往上爬了起来。

　　吴小海开箱看到小青菜的样子，就心里一咯噔。发现一片骂声出现了转变，他暗道不好。本来用来对比显示小店植物垃圾的图片，反而成了小店品质好的证明。

　　粉丝说的“宝藏店铺”其实除了提前看过品质、或者被商家找来恰饭的视频，只有一次是预设品质差却发现其实很好，翻车后改了口风的。一般商品总是卖家秀更好，想挑毛病总能挑出一二三来，这种翻车几乎不可能发生。应该没这么巧，又碰上一次。

　　已经进入全息直播，吴小海没法临时让助理拿另一份剧本台词，只能努力镇定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实话说，这颗小青菜的确看起来很好，植物清新的味道和色泽都很诱人。

　　但吴小海做过相当多测评，也遇到过只是表面好看的商品，并没有彻底准备改换话风。他自己也不相信，来自辐射星球的植物真的有多好，卖得便宜还数值高，至于店铺里“好吃”、“没有怪味”等评价，吴小海一个字也不信！

　　毕竟，他自己种过植物，一个月的低等营养液才够买一点种子，加上各种昂贵的肥料、土壤、培养液和辅助设备，成本就是一大笔钱。

　　就算全都小心谨慎按照步骤做了，也不一定能成活。就算活了，一包种子能活一粒就算运气好，长大过程里，连最普通的小青菜都是随时可能死给人看的。就算长大了，长得好、数值高，全都是拿钱和天赋堆出来的。没有天赋、资金、认真学习和一点运气，别想当种植师。

　　现在回想起来，吴小海都不由自主一阵窒息。最后他明白了，还不如直接买蔬菜或者蔬菜味高等营养液：）

　　往事不堪回首，吴小海不想在这一环多花时间，简单点评了一下小青菜的颜值，给出中肯评价，继续道：

　　“我们都知道，植物最重要的不是颜值，不是味道，是它的植物因子数值！为了本次测评，我专门购买了种植协会同款检测箱，据说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我们来试试看。”

　　吴小海火速推进下一步，在他看来，只要这次数据有问题，一切都还能回到台本写好的正轨。一起带粉丝批判这家店，变成他的新战绩，他之前炒的气氛就没白炒。

　　检测箱启动，等待检测时，吴小海插科打诨顺便解说道，“小青菜正常植物因子数值是1克，植物研究所的平均值是1.2克，我托人问过，木氏送检的小青菜数值为1.4克，而宇宙航行后植物受到时间和辐射等影响，预计减少0.05-0.25克，也就是说这颗小青菜只要数值高于0.75克，就算正常水平，我们可以放心购买。但是小海我很担心啊……”

　　“海、海哥。你看……”助理小声打断他。

　　吴小海一回头，看到检测箱屏幕亮起一组数值，“1.33克/立方米”。

　　完全超出预料的数据，让吴小海表情空白了一瞬，有点忘词。

　　他要干什么来着？批判？这个数据叫他怎么批判！

　　不止吴小海崩溃，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了。

　　“！！！震撼我全家！放了一天又经过运输，现在数值都这么高，运输前得有多高啊？难道是特殊的保存手法，可以减少运输影响？”

　　“就算是特殊手法……按最低的算，1.38克这个数据难道不恐怖吗？！木氏三倍价格还要抢购的小青菜，也就1.4克因子啊！”

　　“神玄灵植的植物品质怎么会这么高？！还卖得这么便宜？他们真的不亏本吗？？？”

　　“草啊，海哥你说你是不是终于恰烂钱了！我不信！”

　　“这个是真的，那口味好、能降低狂躁值……不会……也是真的吧？？？”

　　有人已经开始扒之前的话题帖了，但帖子下面追问发帖人是真是假还没得到回复。唯一确认的是，发帖IP的确在乌沙星系主星某医院里。

　　一个#小青菜#的奇怪话题，在众人的不敢置信吐槽里逐渐有了热度，他们人脉圈里被吸引来的新观众，飞快让直播间人气超过400万。

　　观众们震惊到恍恍惚惚，手不由自主地点开神玄灵植主页，在各种植物的图片诱惑里，默默按下关注。

　　叶冉原本添加了两批新朋友后也只有两位数的粉丝量，迅速冲破一万。

　　吴小海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再想说假冒伪劣也不可能了。

　　植物店铺很容易揪出弱点，但明晃晃的植物因子数值在这里，硬实力够强，就不像其他商品那样可以用细节抹黑。更何况，好的植物背后肯定有一位优秀种植师，以种植师的地位，吴小海才不想得罪人。

　　吴小海立刻调转口风，一摊手，“小海我也很惊讶啊，居然难得遇到了一家良心店铺。按照这个数值和这个价格，我很怀疑这家店很快就要涨价，或者亏本倒闭。真不是我突然恰饭了，我恰饭我现在就退网！”

　　叶冉看得有些无语：当时没有名气，为了促销定的价格，居然会成为自己水平不佳的证据？就离谱。

　　好，知道了，马上涨价好吧？

　　温秀秀看到一片惊掉下巴的弹幕，总算出了口恶气，拿起直播球悄悄退出直播间。

　　直播间里，吴小海已经带着观众开启了下一环，“嗯，数值我们看过了，我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既然品质过硬，店里的评价到底是真是假？来，小海带大家尝尝看。我们准备了工具人123号和三个牌子的高级营养液，一人分一份小青菜分别品尝，答案很快揭晓！”

　　环绕虚拟空间的弹幕大多刷着“期待”，也有人继续冷嘲热讽，“数值高怎么了，还不是刷单造假，手艺好品行差！”

　　吴小海心态转变后，看到这样的骂声就头疼。之前认定植物是次品，骂声是好事，现在就成了麻烦。他不由得暗暗期待，评价最好是接近真的，就算有点点怪味也没关系，只要味道不差，他就能带人挽回气氛，刷一波“宝藏店铺”的话题。

　　至于助理给他看的话题帖，吴小海看得出是钓鱼贴，并不在意，只是对店主请水军的水平有些无语。好歹请个好点的吧？水军说得那么夸张，太容易被骂了！

　　忽然，有一条弹幕飘过。

　　“那啥，你们还记不记得，这家店店主硬刚测评，七点也要开直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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