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羡顿了顿，思忖片刻，说：“在理智层面的确得赶紧完成任务，所以我去找了秦景辰，跟他合作。但是感性方面，我又想再多等等。不过你说得对，系统是真的狗，不能太过信任，还是得尽快完成任务。”

　　“你去找了秦景辰，聊了什么？”

　　时羡四周望了望，谨慎起见，他以文字的形式发给了她。

　　林迎灼看完了之后，率先笑了，说：“秦景辰最近估计得春风得意到忘形了吧，个个上赶着给他送钱。”

　　“你是没看到，我说完来意之后，他想憋笑都憋不住。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看到他笑成那样。”

　　林迎灼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

　　顾诀提供的地址是一家高级私厨餐厅，环境很好，每个包间的私密性良好。

　　林迎灼和时羡走进去时，包间里只有顾诀一个人。

　　“外公。”林迎灼乖巧地道。

　　时羡礼貌地弯了弯唇，没有刻意套近乎，但语气很真诚：“顾先生好。”

　　“坐。”顾诀朝他们笑了下。

　　顾诀比起以往见到的每一次都要神色疲倦，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他们坐下后，服务员过来上菜单，林迎灼和时羡都是刚吃完午饭，就随便点了几道凉菜。

　　顾诀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朝着他们看，等他们点完后，才开口道：“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

　　“三个月十五天。”

　　林迎灼和时羡一前一后地回答道。

　　听到时羡脱口而出那么准确的天数，顾诀脸上止不住地带了些笑意。

　　“嗯。”顾诀只问了这么一个和他们俩恋情相关的问题，之后便聊起了他们大学生活如不如意、学业繁不繁重、老师同学好不好相处这类无关痛痒的话题。

　　如此闲聊，让林迎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直言道：“外公，您找我们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顾诀喝了口茶，沉声道：“也没什么。主要还是来看看你……和你男朋友。其次嘛，你顾眠表姐的事，听说了吗？”

　　“听说了。”林迎灼点点头，继续道，“还挺严重的，律师请好了吗？”

　　“京都有名的律师都不愿意接这个案子。顾眠不知道哪里找了个T国的所谓金牌律师来代理。”顾诀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甚在意地道，“无所谓，随便她怎么折腾。”

　　顾诀说完后，看着她们：“你们怎么看这事？”

　　林迎灼和时羡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开启了装傻模式。

　　林迎灼：“这件案子应该挺复杂的吧，最近一直忙于学业，没怎么关注过。”

　　时羡：“不清楚，愿闻其详。”

　　顾诀老鹰般犀利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扫视了一遍，突然轻笑了两声，说：“你俩还挺有默契啊。都不了解。”

　　顾诀一直盯着他们，不禁感叹道：“了不了解都不重要。顾眠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她应得的。只是，这背后举报她的人，以及那些证据的由来，倒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林迎灼和时羡仿佛化身点头机器人，什么言论都不发表，只是附和性地点着头。

　　林迎灼和时羡假装没有看到顾诀投过来的审视目光，继续装傻，恰巧服务员将点的菜品端了上来，两个人明明没什么胃口，却装得像饿了八百年没吃饭似的，立刻吃个不停。

　　比得就是谁先沉不住气。

　　最后还是一向心思深沉的顾诀率先沉不住气，问道：“你们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林迎灼：“不知道。”

　　时羡：“不知道。”

　　这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顾诀彻底无语了。

　　顾诀捏了捏眉心，对他们这态度也没有多大意外，他今日的试探倒也不是真的想从中挖出点什么，因为他很清楚背后的人是谁。

　　他此次只是想看看林迎灼和时羡和这件事的关联深不深，以及他们对此的态度如何。

　　看他们这态度，八成也牵扯不深，他也就放心了不少。

　　顾诀敛了敛眸，摊手笑道：“那好。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气氛诡异，好不容易吃完了准备散场的时候，顾诀又开口了：“迎灼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这位时小少爷聊两句。”

　　林迎灼睨了时羡一眼，对方扬了扬下巴，让她放心。

　　林迎灼这才点点头，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林迎灼就站在门外等候着，门板隔音效果极佳，她完全听不到里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门内。

　　顾诀脸上依旧是平常那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淡笑，浑厚的声音平缓有力：“你现在在和景辰合作，想一起拿下金城新地的项目？”

　　“嗯，在合作中。”时羡在面对顾诀时比对其他人多了些诚恳。

　　顾诀静默了几秒，继续道：“那你应该也清楚景辰此举，更重要的是找你作为新的合伙人？”

　　“清楚。”

　　时羡心里一咯噔，看来顾诀也很清楚有人在背后想整垮顾家，使得秦景辰率先去找新的合伙人。

　　可既然如此，顾诀又为何放任顾眠的公司倒台，不管顾眠日后会不会坐牢？

　　难不成，顾诀也想让顾眠遭到惩罚？

　　这还是亲爷爷吗。

　　看来这顾家比他原本想象的还要没有亲情可言。

　　顾诀朝他靠近了几步，突然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微微颤抖，“小时，顾家内部一团糟，乌烟瘴气，还有虎视眈眈的人随时要来搅和一番。这一切都是我年轻时候种下的恶因，现在得到什么果，我都毫无怨言。”

　　顾诀说着往门口看了一眼，继续道：“我年纪大了，虽然身体没什么毛病，但生死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别的都无所谓，我只是担心顾家日后的腥风血雨会波及到迎灼，你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时羡第一次从这位盛传无情无义的枭雄脸上看到一丝真情，颇有些动容，“不过您放心，迎灼比您想象的要强大许多。我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

　　顾诀眸光微闪，“迎灼他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吗？”

　　“是……”时羡迟疑地点了下头。

　　顾诀轻哼出声，讥讽地道：“他眼光还是欠了点。不用搭理他。”

　　时羡最开始接近林迎灼时，顾诀就注意到了，也时刻紧盯着，最开始他也有些怀疑时羡的品性，但从时羡对林迎灼的态度，顾诀就深信真相并不是表面那么肤浅。

　　而时羡对那个什么女明星，顾诀对此的看法更倾向于时羡是出于别的目的，至于什么目的他并不关心。

　　谈完之后，时羡出了包间门。

　　在回去的路上，时羡忍不住问道：“你外公是对他那几个儿子孙子孙女，都不太待见吗？”

　　顾南西、顾博被告入狱，顾诀什么都没表示。

　　此次顾眠也面临了巨大困难，顾诀依旧像个旁观者。

　　林迎灼点了点头，简单地将顾诀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阐述了一遍。

　　氛围突然沉默了，时羡眨了眨眼，讪讪地道：“我能客观评价一句吗？”

　　“你说。”林迎灼轻笑着看向他。

　　时羡嫌弃地道：“他就是典型追妻火葬场文里的渣男。”

　　“哈哈哈。”林迎灼即使习惯了时羡那张损嘴，也依旧忍不住笑出了声。

　　*

　　顾眠办公室。

　　“唐律师，以你的经验来看，我这案子能减刑多少？”顾眠已经陷入无尽的焦虑之中，黑眼圈比熊猫还重。

　　唐美美嫣然一笑，自信满满地道：“有我出马，保证减刑五年以上。”

　　“嗯，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多了。”极度惶恐中的人总是容易精神萎靡，失去理智的判断力，此时的顾眠就是如此，随便抓住个东西就当成救命稻草。

　　唐美美将鬓间的碎发别到耳后，说：“那今天就谈到这里了，很快就要开庭了，顾小姐好好准备准备，按我说的做。”

　　顾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知道。那唐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拜~”

　　唐美美一扭一拐地走出了办公室，脸上的假笑瞬间没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居然还妄想减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有她在，绝对争取增加刑罚！

　　“唐小姐，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唐美美身子顿时僵硬，这是……顾东西的声音！

　　顾东西，顾眠的父亲！

　　唐美美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朝他礼貌一笑，装傻地道：“这位先生您是？”

　　顾东西西装革履，看着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他淡笑了声：“我是顾眠的父亲，顾东西。”

　　“噢——”唐美美笑了下，“顾先生您好啊。”

　　顾东西：“唐小姐为了我女儿的案子费心费力，我想请唐小姐吃顿饭以表感谢。”

　　唐美美警惕地看着他，直觉这狗东西是发现了什么，想对她出手，连忙摇了摇头，“顾先生太客气了，这是我的本职，感谢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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