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晓言走的那一天，村里不少人都去送了林晓言，唯独老林家的人，一个没出现，连家里的孩子都被拘在家里，不让出门，免得又被人看了笑话。

　　火车上的时候，挺磨人的。

　　七十年代的交通是真得不方便，三、四个小时的飞机路程坐个火车至少得一天一夜。

　　好在因为离开红旗村，以后见不着老林家的人这一事，让林晓言心情变好不少。不然的话，这一天一夜，林晓言也够呛。

　　“咣当咣当咣当。”第一次坐火车的莫光启可兴奋了，一张小嘴停不下来。一会儿找祖祖聊天，一会儿跟着林晓言学背首唐诗。学够了，他又开始踢腾着两条小短腿，也不跑远，晃悠几圈，东看看西瞧瞧，学学火车的声音，乐得不行。

　　这个时候，林晓言特别庆幸，他们一家四口都出来了，尤其是身边还有莫百川陪着。

　　她明明没有晕车的毛病，可这辈子再坐交通工具，她人总不舒服。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吐，但整个人晕得厉害，没精神。

　　偏偏莫光启是个皮小子，精神旺盛。除了刚上火车，因为对环境感到陌生老实了那么一会儿之后，最亲近的亲人都陪在身边，没几个小时，莫光启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莫光启要闹腾，林晓言不放心，自己又没能耐陪着，莫奶奶更别提了。连上个厕所都必须全程由林晓言陪着。

　　这不，看莫光启这只小皮猴的重任，只能由莫百川挑起来。

　　“你儿子也不属猴啊，怎么能这么皮，一点都坐不住，跟我完全不一样。莫百川，你老实跟我交待，他这皮样，是不是遗传得你！”

　　被莫光启闹蔫儿的林晓言指着莫百川就开始给莫百川安罪名，嫌弃莫百川给莫光启的遗传太差了，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在别人眼里，林晓言这话显得挺作的，一点都不贤妻良母。可架不住莫百川喜欢啊，莫百川半点都不觉得林晓言这话有什么问题：“应该也不是像我，他可能是像我们家其他人吧。我小时候，也挺乖的。”

　　所以说，林晓言再给他生一个女儿的话，那么这个女儿一准长得像林晓言，聪明像林晓言，乖巧不闹事就该像他了。

　　也正因为莫光启这个儿子没生好，他们才必须生一个“好”的闺女。

　　估计是感觉到了林晓言对自己的态度在改变，莫百川的胆子一样也变大了。今天竟然还真把闺女这个话题给抛了出来：“言言，你也看到了，儿子实在是太皮，太折腾了。我们再生个姑娘吧，姑娘文静又乖巧，像你，多好。”

　　“……”林晓言身子一僵，耳朵通红。“现在说的是儿子的问题，什么女儿不女儿的……”哪儿来的女儿！

　　莫奶奶的眼睛一亮，化身成为莫百川的神助攻：“言言，百川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你太年轻，所以不懂怎么养孩子。小光光是咱家现在最小的孩子，他啊，恃宠而骄，所以才这么闹腾的。”

　　“等家里多一个比他小的孩子，你信不信，都不用教，他自己先乖起来，还能带着妹妹一起玩，保护妹妹。想让小光光懂事，让他当哥哥是最好的办法。”

　　可能是听到了“妹妹”两个字，也像是为了应和莫奶奶的话，莫光启不再像只小蜜蜂一样，跑来跑去，而是颠颠地回到林晓言的身边，抱住了林晓言的小细腰：“妈妈，你要给窝生一个妹妹吗？”

　　林晓言：“……”没有！

　　莫奶奶笑着低声抢先道：“小光光想不想要妹妹？”

　　莫光启点点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其实、其实窝更想要哥哥或者姐姐，妈妈能给我生吗？”想着林建国三兄弟还有燕子那个大姐姐，莫光启心里是有不舍的。

　　但跟哥哥姐姐比起来，他更舍不得妈妈和祖祖，顺带还有一个爸爸。

　　所以，如果妈妈可以再给他生个哥哥、姐姐的话，那可太完美了。

　　差点以为不孝子要扯自己的后腿了，莫百川的脸色微沉了一下，然后示威般地捏了捏儿子的嫩后脖说道：“你妈妈没办法给你生哥哥、姐姐，但能给你生弟弟妹妹。”

　　莫奶奶补充：“等妈妈给你生了弟弟妹妹，以后小光光就是咱家的大哥哥了。小光光会不会带着弟弟妹妹玩，保护弟弟妹妹？”

　　莫光启皱巴了一下小脸，对一定没有哥哥姐姐表示相当的遗憾。然后他奶奶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凑和吧。妈妈，你要给我生弟弟还是妹妹？”

　　莫奶奶接得最快：“都要好不好？！”

　　莫百川嫌弃地看了一眼莫光启的小胖脸，坚持道：“还是先要一个妹妹吧。”儿子，他已经有了。

　　莫光启大眼睛看了看莫百川：“妹妹……妹妹长得像我，还是像爸爸？”

　　莫奶奶：有区别吗？这父子俩不是同一张脸吗？

　　林晓言：“……”能给她一个插嘴的机会不？

　　可能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一定非要一个答案，自问自答也是接受的。于是乎，莫光启掰着手指算道：“窝、窝长得像妈妈，所以是家里第二好看的。如果妹妹像我，那她跟我一样，都是家里第二好看的人。像爸爸，太、太丑了。”

　　林晓言才想感叹一句，自己这崽是什么时候眼瞎的，她这颜值在家里分明是垫底来着。莫奶奶倒是激动得不行：“别担心，男娃像爸爸，女娃肯定像妈妈。生个小妹妹的话，会跟你和你妈妈一样好看的。”

　　莫百川也是一样的反应：“一胎长得像我，二胎轮也该轮到像你妈了。生妹妹，必须像你妈。”再像他，那就是第二个莫光启，第二个不孝子，光想想都觉得糟心得不行。

　　莫光启哪懂什么一胎二胎，他更不知道，他就是他爸嘴里像他的一胎，他认定的是，二胎妹妹像妈妈。

　　这下子，莫光启高兴了：“妈妈，给我生一个像我一样好看的妹妹吧……”

　　听到儿子这样的病句，林晓言已经无力反驳了。

　　生个跟儿子一样的女儿，那肯定好看，因为都像莫百川啊。问题是，儿子认为他长得像她，不像莫百川，她比莫百川好看。

　　崽跟妈妈的感情好，说自己好看，林晓言还能明白一点。可颜值皆在自己之上的莫奶奶和莫百川纷纷附和，这说的人多了，被洗脑的林晓言忍不住怀疑，或许这个家里眼瞎的人，是她？

　　直到林晓言看到临座的人一脸见鬼样的盯着他们一家瞧，林晓言才羞愤：摔，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她都被带歪了！

　　气着的林晓言冷冷一笑，发出了灵魂质问：“生的一定是妹妹吗？”

　　莫奶奶、莫百川、莫光启：“……”

　　莫光启是小孩子，所以一脸茫然地看向了莫奶奶和莫百川，希望两人给自己一个答案。

　　林晓言接着又问：“生了妹妹，妹妹一定像我吗？”好看两个字，林晓言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们待的不是包厢，她不想又一次社死。

　　莫奶奶和莫百川看看莫光启的小脸，还是接不上话。

　　毫无知觉的莫光启吸吸鼻子：“如果妹妹不像妈妈和我，像爸爸的话，那不是很丑？妹妹会不会哭啊？”

　　都说小孩子的嘴巴是真得灵光，这会儿车厢里的人都没有想到，刚刚莫光启的一句话，还通通都被满足了。真不愧是原书里差点把男主搞死，又把女主勾走的大男配，天道是宠他的。

　　林晓言连着两个问题，所有人都接不上。

　　沉默了一会儿，莫奶奶似乎认命了一般地说道：“不是小姑娘……”莫奶奶的目光放在了莫光启的身上：“小子，也是可以的。”自家的孩子，总是最好的。

　　“像谁……”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奶奶心好痛，她是真得想要一个长得像孙媳妇儿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总是像我们家里自己人的……”

　　可能是被莫奶奶描述的一幕给刺激到了，莫百川一脸心塞的表情。只是很快，反应过来的莫百川面色红润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林晓言的手，激动地看着林晓言：“只要是你跟我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没关系，像你像我都可以。”

　　林晓言刚刚那么说是不是代表着她愿意给他生孩子，愿意跟他做真夫妻，以后两人不再分床，林晓言也放弃离婚的念头了？

　　莫奶奶一怔，接着笑了：“对，百川说得对，只要生，其他都不是问题，什么都好，好，特别好。”不容易啊，这么说来，她真能活着抱到第二个曾孙孙了。

　　林晓言脸红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没抽动。可很快，林晓言就放弃了动作，由着莫百川抓着自己的手。

　　天天对着莫百川这么一个大帅哥，林晓言一直是用理智控制自己，才能坚定立场，不敢乱摇曳心旌。

　　莫百川都为林晓言默默付出、守候了两年，把所有的一切交给了林晓言。再让林晓言接受莫百川这个对象，自然就很容易了。

　　林晓言一默认，莫百川向来冷冰冰的脸上立刻如冬雪遇春般化成潺潺泉水，很是吸睛。

　　之前还默不作声的临座人瞅见后，眼睛都看直了。特别是几个女同志，脸红通通的，一双眼睛舍不得从莫百川的脸上移开，招蜂引蝶得很。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那几个女同志靠过来一点，一副想要跟林晓言聊一聊的样子：“你们……是一家子？”

　　林晓言点头：“对。”

　　“你们这是去哪儿啊？我们几个之前是下乡知青，后来响应郭家号召参加高考，这次准备去上大学的。”说到这，这几个女同志忍不住挺起胸膛，一脸得骄傲，也等着林晓言露出羡慕的神色。

　　莫奶奶呵呵一笑，对这些女同志的心思门儿贼清：“那真巧啊，我孙媳妇儿也参加了今年的高考，也考上了大学。”

　　那几个女同志一愣，诧异地看向了林晓言：“是、是吗？”

　　莫奶奶语气淡淡：“今年能考上大学的同志都不容易啊，想找个复习资料都得争破头。对了，你们考了多少分，被什么学校录取了。今天我们坐同一班车，说不定，你们跟我孙媳妇儿还有可能当同学呢。”

　　其中一个女同志倒是挺想痛快地回答莫奶奶这个问题，但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

　　那人先是看了莫百川一眼，又看了林晓言一眼，才佯装不在意地问：“奶奶，你孙媳妇儿，考了几分啊？”

　　莫奶奶笑：“考得不怎么样。”

　　不等对方露出得意的笑容，莫奶奶又说道：“才考了三百八十九分，差了满分好多分。虽然她是我们那个省的省状元。但全国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多的省，考得比她好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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