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结界升起的时候，杨柳儿就感觉到了异样。原本应该内心平静的她竟然没来由地觉得烦躁不安，手中的长剑也不安地发出震颤鸣响。

　　就在她内心烦闷难耐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唤她：“杨姑娘，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杨柳儿不假思索道：“我要杀了孟家人。”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刚才的回答完全是下意识的，那样理所当然的回应，就好像……她一直以来都要去做这件事一样。然而，即便发现了异样，她也还保持着修灵者该有的警惕，下一瞬便抬眸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让杨柳儿意想不到的是，问话的人披着一件与这个天气完全不相配并且已经不再整洁的大氅，那人掀起斗笠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秀美清丽的脸来。

　　她的脸上没有震惊，反而像是已经知道杨柳儿会这样回答的神态：“杨姑娘，好久不见了。”

　　这女子的面容实在是与她已故的友人有几分相似，那颗泪痣也太过熟悉，饶是只相处过很短的一段时间，杨柳儿也记得这个人：“文……文姑娘？”

　　文思赋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笑容，道：“看来你被影响得还不严重。”

　　文思赋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些什么，杨柳儿怔了一下，道：“影响是指……？”

　　“你应该发现了，大家的状态都很奇怪。”文思赋叹了口气，道：“或者，不如说是他们心底的邪念已经被勾起来了。现在还只是被影响着做些顺从自己恶念的事情，时间再长些的话，他们就会迷失自我，存在于他们心中的善意会彻底泯灭。没了约束，他们就只会凭着疯狂增长的恶念行动，那是比怪物更恐怖的存在。”

　　杨柳儿立即道：“先前的浊气……”

　　“关于灵力和浊气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不能妄下结论。”文思赋垂眸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大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心志坚定的善良之人还不会因此失去理智，但大部分人恐怕没有多少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了。”

　　杨柳儿严肃道：“文姑娘，恕我冒昧，现在的你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在这里的？”

　　文思赋并不意外会被这样问，她从容道：“别担心，我还没有被影响。”看到杨柳儿疑惑的目光，她继续道：“我想我大概清楚原因，只是……若是能选择，我宁愿不要现在的清醒。”

　　杨柳儿并不十分明白文思赋的意思，但也看得出对方脸上明显的落寞神色，便知趣地不再多问。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什么才是善，什么又是恶。为了保护某个人而伤害了另外的人算是善还是恶？”说完这句话，文思赋自嘲一般地苦笑了一下，道：“杨姑娘，小女子一介平民，不清楚修灵者之间的恩怨，但也知道一件事。妖族和魔族有难，若那里有你在意的人，还是尽快赶去为好。”

　　“文姑娘，那你……”

　　不怪杨柳儿这样问，文思赋的眼神死气沉沉，全然没有活着的神采。她很担心文思赋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文思赋勾了下唇角，道：“就算是我，应该也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虽然成功的可能很小，但姑且还是去试一试吧。放心，我的命是有人付出了全部才换来的，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意志被任何东西击败。”

　　杨柳儿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又听见文思赋道：“但是……与其说是恶念，那些人被勾起的大概是永无止境的‘欲望’吧。杨姑娘，希望你身上有着足以让你保持理智战胜欲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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