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份？”希尔达还没放弃, 万一蝙蝠侠只是想诈一下她呢？她就这么认了岂不是在自爆。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没有效率的对话了，蝙蝠侠缓缓抬起手指出了希尔达目前最大的破绽。

　　希尔达的目光顺着手指的方向移动，最终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做出同样反应的伊万不禁别开了脸。

　　坏了，袖剑还大剌剌的呆在原位。

　　“……”希尔达扶额，就算是她在这种尴尬的时候也委实是有些词穷了。

　　但没关系, 还能挽回, 要说她从哥谭人身上得到了什么重要收获，那就是解决不了问题可以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最差也可以解决证据。

　　当然，这也不是说她要当场暴起灭口蝙蝠侠, 真要这么干了, 鹿死谁手还殊难预料。

　　第二条才是关键。

　　下一秒, 在四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袖剑凭空消失了，希尔达顺势双手抱胸, 向亚当使了个眼色。

　　亚当接收到了前者的暗示, 仿佛这几分钟并不存在, 接上了之前的话头，“猫头鹰法庭？”

　　蝙蝠侠现在也体会到不久前希尔达那种哑口无言的感觉了, 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他顿了一顿, 索性略过这一节, 和盘桓哥谭的猫头鹰法庭比起来，希尔达的这些夜间活动顶多算是锻炼身体。

　　他的声音凝重低沉, 念起了一首在哥谭流传多年的恐怖童谣, “当心猫头鹰法庭, 时刻监视你出行。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来寻。猫头鹰法庭是一个深埋在哥谭历史中的组织。”

　　伊万也恍若无事一般把头扭了回来，他看亚当的表现立马就悟到了希尔达不想暴露出自己对猫头鹰法庭有了解的情报，于是只字不谈之前希尔达提到过利爪的事实，真要说起来审时度势才应该超越狙击成为他的第一技能。

　　他随手指了指还在几人面前躺着的尸体，“这就是所谓的利爪？”

　　蝙蝠侠点点头，“没错，利爪是猫头鹰法庭培养的精英杀手，只听从法庭成员的指令。”

　　“为什么猫头鹰法庭会盯上我？就因为我是市长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决定性因素应该是最近发布的《哥谭东区建设计划》。”

　　希尔达皱眉，“真麻烦。”

　　《哥谭东区建设计划》可以算作是希尔达的心血之作，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但猫头鹰法庭这次只是针对希尔达个人，她还可以解决，万一下次直接对GECC下手，那才叫令人防不胜防。

　　蝙蝠侠暗暗挑眉，被这样一个历史可以追溯到哥谭建立之前的古老神秘邪恶组织盯上，希尔达的反应仅仅只是觉得麻烦？

　　“在达到法庭想要的目标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的，这不会是唯一一次袭击，目前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阻止《东区计划》的实施，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法。”

　　蝙蝠侠的说法反而令希尔达松了一口气，他的意思是说在解决希尔达这个大麻烦之前，猫头鹰法庭是不会去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的，她最不怕的就是针对自己的袭击。

　　“我不会取消计划的，”希尔达先声明。

　　蝙蝠侠早就猜到会这样，刺客在蝙蝠电脑的档案中不只是有着基本的能力信息，还有针对后者的行事作风做出的性格侧写，虽然真正会面的次数不多，但也可以看出刺客有着相当鲜明的处事守则。

　　“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安全屋，躲开利爪们的视线。”

　　“不必了，”希尔达摇头拒绝，如果市长久久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也会引起恐慌，特别是在这个市长正实施着一个重大项目的时候，会让人很容易怀疑其是不是卷款潜逃了。

　　她接着说，“比起这个，我更需要你在其他方面的帮助。”

　　蝙蝠侠报以询问的眼神。

　　“不知道韦恩企业愿不愿意入股一个很有前景的建筑公司？”希尔达暗示的就是GECC，虽然市政厅可以做到独立出资，但应该没有人会嫌钱少吧，市长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有了这部分额外的资金的注入，就可以加快项目的推进过程，这世界上的大部分问题其实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蝙蝠侠只感觉市长的潜台词是在说：你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他谨慎地回答，“布鲁斯·韦恩会很快给你答案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黎明时刻，天光即将破晓，蝙蝠作为夜行动物也到了该回巢的时刻了。

　　**

　　蝙蝠侠说的很快果然不是虚的，当天GECC就收到了天使投资，同时布鲁斯·韦恩还贴心的表示不参与其内部的管理工作。据说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干，向我们这样的亿万富翁只要做到按时给钱然后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市政厅的《哥谭东区建设计划》明显是公益性的，估计最多也就是达到收支平衡的结果。不过韦恩企业以往也是以一个热心公益的企业形象出现的，这次倒也不是很令人惊讶。

　　在布鲁斯·韦恩的号召力下，想讨好哥谭首富的人紧跟风向标，陆陆续续也追加了一些投资注入GECC，且同样表示不参与实际工作。这倒是意外之喜，虽然金额肯定不如韦恩的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资金到位，接下来就该开始动工了。

　　东区有大片无人废弃建筑，希尔达计划就从他们开始，还省去了可能会有的面对钉子户的困扰。

　　为了达到提高就业率的目的，施工队就直接从东区的民众当中招募，基本上都是体力活，就算是文盲也能做。

　　计划是很周全，但没想到实施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问题——没人应聘。

　　希尔达在听完亚当的报告后痛苦捶桌，哥谭政府的公信力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她也不可能现在当众表演一出商鞅立木来取信于人。

　　她已经遇见过很多次因此而生的困难，但这也不是在一时就能改变的，在最好的情况下，任何政府的公信力也都是随着时间而增加的，而且很容易就会在一次袭击或者说事故中损失大半。

　　东区肯定是会有想要拥有一份正当工作的人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向往成为无业游民，只是目前对政府的不信任压制住了渴望，这时候就需要有先吃螃蟹的人来解除他们的担心。

　　希尔达捏着下巴，思考了十分钟之后联系了红头罩。

　　正如红头罩之前所说，不是每个黑 . 帮分子都是从小就志愿要当黑 . 道的，大部分底层的人弱者只是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在其中辗转煎熬，然后茫然的丢掉自己的性命。

　　红头罩选择当黑 . 帮老大，想要从内部入手控制犯罪当然是很重要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为了这部分没有选择的人。

　　希尔达现在就给他们另一个选择。

　　**

　　杰克很纠结。

　　他是东区的老居民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1、很穷，2、非常穷，3、穷的经常吃不起饭。

　　为了食物，他也试着加入过一些黑 . 帮，这也是像他这样东区长大的孩子的传统就业渠道，只是黑 . 帮也不要他这样没胆子杀 .人的家伙。

　　最饿的时候杰克真的想过杀 . 人，这其实也就是一闭眼的事，别人死总比自己死强的多，他给自己做了很多这样的心理建设，但最后还是没能下手，继续靠着捡垃圾维持着大半饥小半也只是不饥的生活。

　　直到最近随着几位地下社会的大佬依次倒台，红头罩全面接管东区，他才在红头罩帮里找了一份帮忙看货的活儿勉强能糊口。

　　本来能有这样的好事杰克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脱离了随时徘徊在饿死边缘的生活。但就在一个小时前，红头罩通知自己地盘内的所有人，市政厅招建筑工人，包吃住，有工资。

　　这个待遇非常诱人，但杰克不信任市政厅，如果它真的有能力的话，他也不至于三十年了也没吃过几顿饱饭，更别提他曾经在其他人嘴里听说的那些有关政府的丑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红头罩通知时就附加说明了只给两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杰克在红头罩帮分配给自己的小隔间里走来走去，这是他第一次拥有的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被他打扫的堪称是一尘不染。他有的时候一咬牙就要参加，但没过一分钟很快又泄气了，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疯狂乱转。

　　很快就到了只剩下十分钟的时候，杰克的拳头握的死紧，深呼吸几口，最终还是猛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信任市政厅，但他愿意信任给了他吃住的红头罩。

　　兜兜转转三十年，今天是杰克付出最大勇气的一天，这时他只是希望能拥有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会反应过来，这是他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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