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看见云蘅淡然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知意姑娘，娘娘已经久等了，还请姑娘快些随奴婢去凤栖宫拜谒。”

　　语毕转身便走，女官连忙引着云蘅跟上。

　　柳贵妃气歪了脸：“你放肆！你一个奴才，竟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齐嬷嬷气势十足地打量了柳贵妃一眼道：“赏梅宴陛下也会驾临，娘娘不如回去打扮打扮，省得花比人娇，叫陛下迷了眼。”

　　云蘅垂眸微微弯了弯唇角，齐嬷嬷真是句句刺在柳贵妃心坎上，说柳贵妃年纪大了要靠打扮，又将方才那句“以色媚人”还了回去，骂她一把年纪还只能同花草比娇颜，没有贵妃的持重大方。

　　也不管身后柳贵妃如何撒气打骂下人，待行至幽静处，云蘅开口道：“今日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知意心中实在惶恐。”

　　齐嬷嬷和蔼地转过头笑了笑：“姑娘无需介怀，柳贵妃的性子一向如此，倒也不是冲着姑娘去的，今日娘娘难得精气神好，可是等着能与姑娘对弈一局呢。”

　　皇后一袭浅色凤袍斜倚在软榻之上，眉眼间略有沉色，唇色较深，可见是久病缠身，宫中亦不敢燃香，只有些淡淡梅香，叫云蘅一时恍惚，想起那远在廊州的人来。

　　“民女知意拜见皇后娘娘。”云蘅行了个大礼。

　　慕容皇后睁开眸子，眼波柔和，抬手道：“快些起来，果然是个标致的人，如今私下里，就无须凡俗礼节了。”

　　云蘅谢过后依着齐嬷嬷的指示，坐在了棋盘对侧。

　　皇后笑道：“本宫听闻知意姑娘的玲珑谱变化多端，想领教一二。”

　　云蘅维持着知意姑娘淡漠处事的性格，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棋局过半，皇后便投子认负：“罢了罢了，本宫的棋艺实在不怎么好。”

　　待齐嬷嬷撤了棋盘带着所有宫女离开后，云蘅知晓今日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皇后细细打量了一番云蘅道：“本宫瞧姑娘宠辱不惊，眉眼开阔，并非汲汲营营之人，却为何搅进我大燕皇室这一锅浑水了呢？”

　　“知意所求，非关一己私利，但请娘娘放心，燕国强盛，知意才能达成所愿。”

　　皇后双眸微闪，继而笑道：“你很聪明。”

　　“娘娘乃一国之后，端方淑雅，爱民如子，必然知晓，后宫和睦，前朝才能安稳，燕国才能强盛。”

　　“后宫势力驳杂，贵妃擅权，前朝皇子明争暗斗，大臣们各择其主，陛下与本宫都是有心无力啊。”

　　云蘅抬眸看着皇后，想起拓跋濬说的，皇后的手段绝没有她表面这般弱不禁风，在心中暗暗点头，慕容氏送进宫来的，绝不是个病美人，也难怪柳贵妃横行多年，却无法撼动中宫之位。

　　“娘娘是正宫皇后，是所有皇子的嫡母，您选择谁，谁就是燕国未来的主子。”

　　皇后掩口笑道：“这样的话可是大逆不道了，立储之事，自然由陛下圣裁。”

　　“娘娘不想为陛下分忧？”

　　皇后收了笑，瞧了云蘅半晌，问道：“你既已择了七皇子，难道是要本宫同凝安宫的那位联手？”

　　云蘅轻轻捻了捻手指，眼底清亮：“非也，娘娘觉得清菱宫段嫔如何？”

　　赏梅宴

　　皇后有些意外，段嫔和六皇子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一时提起来连她自己也有些茫然。

　　慕容皇后轻轻一笑：“六皇子拓跋泓？知意姑娘，你莫不是在同本宫玩笑？”

　　云蘅也笑了笑：“娘娘可知如今六殿下身在何处？”

　　“自然在府中，段嫔柔善疏于管教，两位贵妃更是未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便是陛下召见，泓儿这孩子十次也有七次是称病推辞了的，听闻前些日子还流连烟花柳巷，莫不是与知意姑娘因此结缘？”

　　云蘅摇摇头道：“民女并未见过六皇子，同他也不曾有交集，只是这些年也曾注意过几位皇子罢了。看来连陛下与皇后娘娘都不知道，月前，六殿下暗中去了大梁，亲上琅琊阁，问了一个问题。”

　　“琅琊阁？”皇后一惊，“是那个号称无所不知的琅琊阁？你说泓儿亲自去了？”

　　“是，至今未归。”云蘅道，“娘娘若不信，只派人去府中一探便知，六殿下行事谨慎，只怕连段嫔也不知他的去向。”

　　慕容皇后垂眸若有所思，原以为是个不堪大用的草包，却不想能在燕都众人的眼皮下消失月余而无人知晓，六皇子府上更是没有半点消息，可见其御下之严。

　　“那你可知，泓儿在琅琊阁问了什么问题？”

　　云蘅伸手替皇后续茶：“琅琊阁消息隐蔽，恕民女无从探知，但想来必是大事，否则也无需冒险亲自走一遭。”

　　皇后微掩茶盏道：“可即便如此，段嫔在陛下面前素不讨喜，本宫与她哪里有胜算呢？”

　　“娘娘英明，又如何不知，段嫔出身低微，六殿下也必然想攀附慕容氏这棵大树，日后宫里宫外仍以娘娘为尊，可若娘娘选择了赫连氏，只怕功成之日，这燕都便容不下慕容一族了。”

　　慕容皇后神色微厉，将茶杯磕在桌面上：“放肆。”

　　云蘅站起身行了个礼：“民女失言了。”

　　皇后吐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本宫不曾怪罪于你，你且起来，不过本宫倒是奇怪，四皇子拓跋渊在朝中一向有贤王之称，他的母家虽比不得赫连氏的风光，却也比段氏的出身好许多，知意姑娘便从未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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