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位大嫂的话，袁小圆和小彩对视一眼，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袁小圆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老板家的手艺和烧烤酱调的真不错，袁小圆和小彩两人吃完了一大盘的烧烤。

　　回到家后，周杨已经回来了，坐在餐桌上吃饭。

　　袁小圆看了眼饭菜道：“从食堂打回来的？”

　　“尝尝。”

　　周杨示意她坐下，又给她拿了双筷子。

　　袁小圆看了看，好家伙，番茄炒西红柿，土豆片，清炒豆芽。

　　“怎么全是素的》？”

　　袁小圆问道。

　　周杨笑道：“你问着了现在全场的食堂你都找不出来一道带荤腥的饭菜，再联想一下昨晚在招待所，哦，不，小红楼的场景，我只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看周厂长这幅样子，已经不仅仅是愤怒了呀。”袁小圆看着他，道，“心里有底了。”

　　“来之前，我想的是拉一批打一批。”周杨点头 说道。

　　“那现在呢？”袁小圆问道。

　　“乱世当用重典，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周杨认真地说道，“就厂里现在的情况，要是我还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的话，不等我决定拉谁打谁，工人们就要饿死了，没有饿死的也去南方打工了，这些工人们都是厂里宝贵的资源，我不能放他们走。”

　　“厂里连年亏损的原因你找到了吗？”袁小圆问道，这个问题看似问的愚蠢，但是却直指核心，黄家成等人的问题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但是却不是最根本上的问题，只能是特殊情况下结出来的特殊的果实，或者说跟其他的问题互为因果。

　　周杨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依你之见呢？”

　　袁小圆笑笑，“我了解的不多，但是从周围人的嘴里听说了一些情况，首先就是三产公司。”

　　听到袁小圆说出三产公司这四个字的时候，周杨点头，表示对袁小圆的赞同。

　　袁小圆继续说道：“因为这些年厂里的发展不如以前，也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给大家提供，厂职工子女和家属都没有工作，据我所知，三产公司最开始是为了安置我们厂里返乡知青而设置的，负责的工作很乱很杂，哪里需要哪里去，什么都干，有时候什么都不干，慢慢地三产公司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只要厂职工子女找不到工作就去里面上班，给厂里带来了极大地包袱。”

　　“三产公司是是挂靠在后勤处名下的，现在三产公司的负责人是楚原平的表弟。”周杨虽然刚到厂里两天，但是很显然已经对厂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还有呢？”

　　他问道。

　　袁小圆戳着盘子里的土豆块道：“最根本的，我们产品已经跟不上潮流了，高端市场现在被进口产品挤占了市场，我们连边儿都摸不上吧，只能在中低端市场里打滚挣扎，中低端市场里面不仅有像我们一样历史悠久技术累积深厚的国营大厂，还有无数成本低，经营灵活的南方乡镇企业，我们以往的优势，荡然无存，只能在这个泥潭里不断的打价格战，最终······”

　　说到最后袁小圆无奈的叹了口气。

　　周杨道：“你说的没错，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你忽略了，因为近些年来厂里的管理不当，所以导致了厂里的工人素质可以说是出现了集体的下滑，我去车间的时候就发现了，现在的工人们的技术跟以前比起来差远了，不说别的，就说大哥吧，大哥现在也是八级工，但是依我看，跟当年咱爸的技术比起来都不是量上的差别。”

　　“我大哥技术这么差？”袁小圆惊呆了，自家大哥前两年才评上的八级工。

　　周杨无奈道：“不是大哥一个人的问题，就大哥现在的技术而言，在厂里已经是最优秀的一波人了，但是跟以前的老工人们根本没法比，年轻工人更是如此了，因为历史的原因，他们的受到的教育缺失，回厂出现了人才的断层，在加上很快厂里的管理就出现了腐败，评级不靠技术而靠关系，他们就更无心精进技术了。”

　　总而言之，就是厂里哪儿哪儿都是问题，就像是一团乱麻，看周杨的想法是打算快刀斩乱麻了。

　　不是不想治大国如烹小鲜，而是恐怕不等煮熟，就要被人家连锅端走了。

　　一连半个月，周杨考察了厂里的方方面面，众人摸不清楚他的底细。

　　以往哪位领导上任之后，不是先找人谈话？可是这位就不。

　　别人也就罢了，当年跟他关系很好的苏庆祥，也就是如今的技术处的副处长身兼维修车间的主任上门拜访，也被周杨拒之门外。

　　还有高副厂长，据说当年跟周杨的关系很好，高厂长老婆跟袁小圆也是亲如姐妹一般，他也不见。

　　之前周杨第一天来让众人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厂。

　　可以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来者不善。

　　普通的工人们只把此事当作谈资，并不真的觉得周杨能改变什么。

　　这个厂，它姓黄。

　　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得有三四位厂长，但是都没能撼动黄家成半分，最后都灰溜溜的走了。

　　在他们看来，周杨也是一样的结局。

　　又过了半个月，周杨不怎么出现在办公室了，车间更是不去，众人以为他是知难而退，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装死了。

　　但是袁小圆却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要说服部里的领导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周杨今天不在家里，甚至不在厂里，他偷偷地坐飞机回京了。

　　有些事情必须面谈，而且黄家成他们在厂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难道部里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他背后的那位大佬也很难搞定。

　　等到周杨回来，只对袁小圆说了两个字：“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呢？

　　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并不太久。

　　黄家成的小女儿生了孩子办满月礼，满月礼就在被戏称为小红楼的招待所里举办，整整一栋楼，今年就做这一件事情，全厂的大中小领导都去了，人人都奉上了厚礼。

　　黄家成被众人劝酒，即便有楚原平帮忙挡着，也不免有些晕晕乎乎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心中豪情万丈。

　　什么是大丈夫，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此乃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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