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三两口吃完盘子里的饭，拿去井边打水洗干净，放回原处，拿起桌上的刀，对苏叶说道：“夜深了，差不多你也回去吧，不要待太晚。”

　　“我觉得姬月白不是那种人。”苏叶忽然说道。

　　阙北斗一顿，侧头看向苏叶，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苏叶盯着桌上跳动的烛火。

　　“在东宁县时，他救了龙泉客栈的掌柜；在归元教时，他给四百多名百姓活路，他名下的商铺和钱庄里，有许多被他救下的普通人。这样的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吗？”

　　阙北斗轻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

　　[系统，自在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检索不出完备信息。]

　　苏叶一愣：[你先前怎么不说？]

　　[系统数据储存数量巨大，要彻底检索消耗时长过多，系统根据角色表现，自动判定角色不构成威胁，因此后期检索结果没有上报。]

　　苏叶扶额：[你们高级文明人工智能喜欢像这样替使用者擅作主张？我能投诉吗？]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一会下，说道：[系统的使命是完成任务。]

　　苏叶敏锐地发现不对劲：[你把投诉条款调给我看看。]

　　使用者的直接指令，系统无法违背，苏叶面前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没有授权，不能擅自控制身体？使用者投诉后会格式化系统？]苏叶轻笑，[系统不能欺骗使用者？没说不能隐瞒，选择性说出事情的真相，也会影响判断……]

　　他一列列浏览，读到最后，发现并没有列出对于识破系统存在的情况该如何处理，苏叶索性直接问它。

　　[系统正在尝试联络主机，请宿主耐心等候。]

　　还是从前那套说辞。

　　苏叶觉出了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发现无法联络主机的？更新系统和购买商城物品时不需要联络主机吗？]

　　[无需一直联网，系统功能在进入世界前就会更新完毕，非特殊原因，不需要联络主机。]

　　姬月白就是那个特殊原因。

　　苏叶捂脸：[所以你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BUG吗？]

　　系统默认。

　　[这个情况以前有过吗？你检索一下数据看看。]

　　过了一会儿，系统回复道：[检索完毕，没有发现类似案例。]

　　苏叶叹气：他就知道。

　　如今这个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把本该联网的任务玩成了单机，副本里存在着不知名的BUG，这种情况下必须把副本通关，根本就是开启了困难模式。

　　直觉告诉苏叶，系统的这个故障或许和姬月白走火入魔有关。他沉吟片刻，问道：[你实话告诉我，这会对我的任务有影响吗？]

　　[需要找出症结所在，重新与主机取得联络。]、

　　[会妨碍系统功能吗？]

　　[不会。]

　　苏叶松了口气：[那就好。]

　　前路漫漫，道阻且艰。

　　今天遭遇了太多事情，苏叶脑子里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他索性抛开这些，看到角落存放的小酒坛，放下一粒银锞子，抓起一坛，拍开封泥，倒进碗里大口喝了起来。

　　米酒甘甜香洌，他估摸着只有六七度左右，应该醉不倒人，便没有顾忌，敞开了肚皮大喝起来。

　　姬月白找下来时，苏叶已经趴在坐上醉得睡了过去，他轻笑着走向苏叶，把他手里的碗放到一边。

　　苏叶嘟囔两句，没有醒来。

　　姬月白没叫醒他，在旁边坐下，垂头端详苏叶趴睡的侧脸。

　　平时没见过苏叶喝酒，姬月白料到他酒量不好，谁知道竟然连这种甜米酒都能把他撩倒。

　　姬月白无奈摇头，轻轻撩起对方额头上塌下来的一缕头发。

　　“姬月白……”苏叶咕哝。

　　姬月白凑近了想听一听苏叶要说什么。

　　“……笨蛋……”

　　“……”

　　“救你……”

　　姬月白一愣，眼中浮现笑意，轻声说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救我？哦——你脑子里的东西知道得倒是挺多。”说着捞起苏叶，抱着人回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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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叶被外头聒噪的鸟叫声吵醒，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刚动了一下，脑袋就一阵疼痛。

　　“啊呃……”

　　宿醉的头痛熟悉又陌生，苏叶忍不住抱头呻/吟。

　　那不就是普通的甜白酒吗，为什么这都会醉！

　　头痛过去后，他撑起上身，慢慢坐起来。

　　看来自己是被姬月白带回屋子的，姬月白不在屋内，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正这么想着，房门被人推开，姬月白端着个碗进屋。

　　“醒了？我让白唐给你煮了醒酒汤，喝了头就不疼了。”他把碗递到苏叶面前。

　　苏叶感觉自己钝化的大脑慢慢苏醒，眼前修长的手指换回了他昨天与这人有关的所有情绪，一时间呆坐在那里，忘记了接碗。

　　“小苏叶这么看我，不如我喂你喝？”

　　苏叶恍然惊醒，朝后仰头，躲过凑上来的碗沿，乜斜姬月白，这人真是从来没个正形。他接过对方手上的药碗，一口灌下了黑糊糊的汤药。

　　苦涩辛辣又呛鼻的气味窜上来，苏叶呛咳起来，忽而嘴里被塞了个东西，他下意识闭嘴。

　　姬月白笑眯眯问他：“我去问店家要的，甜吗？”

　　苏叶砸吧砸吧嘴，饴糖进嘴后立马软乎下来，变得有些粘牙，麦芽的味道冲淡了醒酒汤的苦涩。

　　“好吃。”

　　姬月白接过他手里的碗，说道：“头不疼了就起来洗漱，咱们今天去无念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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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下楼，游兆和白唐已经在楼下等候，阙北斗也在。

　　“阙哥，你要一起去吗？”苏叶问阙北斗。

　　他摇摇头：“我暂且有点别的事情，你们去吧。”

　　无念山庄在堰城的另外一边，得从南门出去。为了方便行动，这次没驾马车，苏叶和姬月白同乘一骑。

　　昨天没怎么下雨，今早还出了太阳，地面的水汽蒸发不少，不再泥泞湿滑，路况好了不少。

　　没走得多久，姬月白一拉马缰，让啸月停在了一座六角亭旁。

　　“留客亭？”亭上的牌匾如是写到。

　　“现在不会念反了，也算有点进步。”姬月白调侃。

　　四人下马，游兆去到路旁，抽出腰间的佩剑，切割长得及腰高的杂草。

　　待游兆清理干净杂草，苏叶这才看清楚，原来留客亭旁边竟有一条用石板铺成的、上山的道路。

　　“五年没人照管，修得再好的路都会成这样。”

　　好在游兆对此驾轻就熟，一剑下去，一大片杂草都被拦腰切断。

　　苏叶在后头看得啧啧称奇：“我先前就想问了。姬月白，你到底是怎么训练出这种十项全能的手下，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工具人。”

　　四人一路上山。

　　堰城地界的山不像善州城那样的起伏平缓，而是有些陡峭，爬起来颇废上不少的力气，路刚走了不到一半，苏叶就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白唐递给他一个水囊：“公子，喝水。”

　　苏叶接过水囊：“你们……你们怎么都不喘的啊！”

　　白唐抿嘴轻笑。

　　“啧啧。小苏叶这体力，有待加强啊！”姬月白调侃。

　　苏叶擦了把嘴，交还水囊：“再来！爷就不信了！区区霞安山，能耐我何！”

　　半个时辰后，苏叶被姬月白背着抵达了无念山庄的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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