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恒从市场部调到萧莼部门的时候, 考评是A而且还是当年度的部门优秀员工。如果真发生过那样的事，别说A，不开除都觉得很玄幻。

　　人力那边不肯透露更多信息, 萧莼也不愿被动等待调查结果。她让丁冉冉去把谢司恒的档案和以往出差记录都找出了，至于举报的女员工, 暂时还不方便私下联络。

　　丁冉冉离开后, 萧莼给慕以安打了电话, 当时慕以安正准备出门。

　　“以安，抱歉。公司临时有急事，今晚不能一起吃饭了。”

　　“啊？哦, 公事重要，饭改天吃也一样的。”

　　“嗯。”萧莼的心情有些烦躁，分不清是被突发事件震怒还是因为不能和慕以安吃饭导致的。

　　“那你先忙，等你有空了我们再约。”

　　“好。”

　　“等等。”

　　“怎么了？”

　　“你记得准时吃晚饭, 就算是外卖也别只顾着工作, 又熬到九点以后才吃。”

　　“知道了。”

　　挂了电话, 萧莼深吸了口气调整心情。

　　丁冉冉把资料送来后, 萧莼让她订餐。

　　“是马上送来还是等八点以后？”按照以往习惯，萧莼肯定会先把资料看完才开始吃饭, 太早送来都凉了。

　　“马上送。”

　　谢司恒的工作表现看不出什么问题，萧莼没急着在心里做决定。职场骚扰向来是敏感话题, 很多公司都会秉持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的原则, 尽可能在闹大之前就迅速解决。她的下属涉事, 身为领导肯定也会被波及, 萧莼却不怎么担心自己。

　　第二天刚上班, 谢司恒就被人力部门叫去了解情况。萧莼让丁秘书管好其他人, 不许私下议论这事。

　　一个星期后，人力部门把她和萧逸贤都请了过去。第一次的骚扰发生在萧逸贤管理期间，当时谢司恒和那位女员工都是萧逸贤下属。

　　徐澄对着两位萧总，哪边都不好得罪：“现在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谢司恒承认曾经做过一些冲动的行为，也承认是误会了对方的意思，愿意承担责任。”

　　萧逸贤不以为意：“也没真正做出什么，没必要闹太大，给个记个过好了。”

　　萧莼却不同意：“让他先去道歉赔偿，然后主动辞职。如果不愿意，那就开除。”

　　徐澄愣了下，还没说话，萧逸贤就先开口了：“你有没有必要这么夸张？谢司恒的能力你也清楚，你部门多少绩效靠他完成的？你为了点芝麻小事，要开除他？你让其他员工怎么想？谁以后还敢给你卖命啊。”

　　“为了绩效，就牺牲女员工的利益？那以后谁还敢买萧氏的产品，谁还敢来萧氏上班？”

　　萧逸贤嗤笑，勾着嘴角：“没那么夸张。真要发生了严重情况按你说的方式处罚我没意见，但也就是搂了几下，摸了摸腿，有没有必要那么矫情？”

　　“这不是矫情，这是底线。准确来说，要是对方不接受道歉，还有更严厉的追责方式，你不会不明白。”

　　徐澄怕他们在办公室里吵起来，到时传出去她反而说不清。

　　“两位萧总先别生气。我们征求过袁亦情的意见，她同意道歉和解，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和谢司恒共同出差，也尽量避免一起工作就好。”

　　萧逸贤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是说，我说的没错吧，多大点的事儿。

　　萧莼脸色并未和缓：“袁亦情怎么想的我干涉不了，但谢司恒是我下属，我不允许这样的人继续待在我的部门。”

　　她看着萧逸贤：“如果你想接收我不反对，但是我会在他的档案上把这件事如实写清楚。”

　　“萧莼……你别太过分！”

　　“你纵容过一次已经是错，现在还要继续错下去，到底是谁过分？”

　　“你装什么清高？你平时出去应酬，喝酒陪笑脸签合同的时候怎么不计较了？你怎么不去告那些人眼神骚扰啊？别跟我说你看不懂那些人眼里的意思，你就是装！”

　　萧逸贤说完后拂袖而去，萧莼脸色极差，手扣在扶手上久久不说话。

　　徐澄非常尴尬。两位萧总合不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萧逸贤当面这样说萧莼，是她没想到的。

　　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失聪又失忆。

　　萧莼缓了一阵，才重新开口：“我依然是刚才的意见，谢司恒必须为他做过的事负责。而且，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处理，至于岗位空缺，我会安排。”

　　徐澄连连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把报告交上去。”

　　萧莼起身离开，没有对萧逸贤刚才那番言论发表任何看法，但她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徐澄等她走后才长长出了口气：“萧总好牛，这都不生气。”

　　换做是她，肯定已经气得面目全非了。

　　萧莼当然生气。但她清楚，学着萧逸贤那样泼盆脏水回去除了过过嘴瘾，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而且她和萧逸贤之间的矛盾并非一日之寒，任何分歧都可以成为导火索。

　　这样的争执只会增添笑柄，她才不想被连累得掉档次。

　　事情基本查清后，萧莼才有空约慕以安出来。算起来她们快半个月没见面了，上一次好好坐着说话还是在寨里。

　　慕以安点完菜，见萧莼杯里空了，便又替她添了点茶。

　　“谢谢。”

　　慕以安放下茶壶，看着她：“不高兴吗？”

　　萧莼抿着茶，摇头：“没有。”

　　“明明就有。”慕以安从见面开始就觉得萧莼不太开心，而且和过去工作疲惫的那种低沉不一样。

　　萧莼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下：“是有一点不开心。我跟萧逸贤因为工作发生了一点冲突，他说了些让我心里不太舒服的话。”

　　慕以安拧眉：“他又和你抬杠了？”

　　萧莼不想重复他那番话，但每每想起就是不舒服。

　　看她那表情，慕以安心里也觉得闷闷的不舒服。但萧逸贤那身份，她也不适合直接骂。

　　“算了，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萧莼不愿多说，慕以安也不追问。只是吃饭的时候格外细心，主动帮她添了不少菜，而且都是她喜欢的。

　　知道她是有心这么做，萧莼也不拆穿。但不可否认，烦躁郁闷的心情在被人如此体贴周到的照顾下，确实好转许多。

　　**

　　慕以安只知道萧莼最近工作很忙，应酬很多，而且还是那种不需要带她一起去演戏的应酬。一般这类应酬都和生意有关，慕以安从没见过萧莼如此高频率参加。

　　当接到丁秘书电话的时候，慕以安正和徐笙宁她们吃饭。年后这段时间是淡季，她们都比较闲。宿也菲甚至提议周末去山里泡个温泉放松一下，还说让慕以安把萧莼也叫上。

　　慕以安摆手：“她最近很忙的，没空。”

　　“就是因为忙才要劳逸结合啊，你难道不心疼女朋友辛苦吗？”

　　不知是不是演戏太久已经自动代入习惯了，慕以安毫无违和地接话：“心疼啊，但我不能影响她工作啊。”

　　萧莼是那种忙起来连饭都不会准时吃的人，怎么可能周末去泡温泉？

　　丁秘书电话里说萧总病了，问她能不能来一趟。

　　慕以安一听萧莼病了便急了：“怎么回事？她在哪里？”

　　“应该是着凉了，感冒发烧。我在她家里，萧总说不让告诉家里人，所以我才……”

　　慕以安已经从椅背上拿了外套：“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也不废话：“萧莼不舒服，我去看看她，回聊。”

　　慕以安急忙赶去萧莼的公寓，丁冉冉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

　　“萧总刚吃了药，现在睡着了。”丁冉冉把慕以安引进门，简单说明了一下萧莼的情况。

　　“萧总连续几天在酒会待到很晚，尤其是昨天没穿外套露天站了半个多小时，今天上班时脸色就很差了。”

　　慕以安一听，脸也皱了起来：“这不是自虐吗。”

　　丁冉冉从她低沉的语气里听出明显的在意和心疼，知道叫她来没错了。

　　“萧总不让我跟其他人说，但我怕她晚上太难受，所以……”

　　慕以安点头表示理解：“这里交给我就好。”

　　上次在于兰生病是萧莼照顾的她，现在换她来照顾萧莼再正常不过了。

　　“药和粥都准备好了，待会萧总醒了要是饿了就热一份。”

　　临到门口，丁冉冉对于自己提前走人有点不安，但她在这里当电灯泡也不合适。

　　“有任何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家里赶过来不远。”

　　“你也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

　　慕以安笑着把丁秘书送走，她便沉着脸又进了萧莼房间。

　　刚来的时候跟着丁冉冉进去看过一次，萧莼睡得挺熟。现在再去，发现她好像要醒了。

　　慕以安走到床边，手背搭在她额头，温度还没完全退下去。

　　“痛，好痛。”

　　萧莼低语，头开始左右摆动，眉头皱着看上去很不舒服。

　　慕以安弯腰，轻声问她：“哪里痛？”

　　萧莼微微睁眼，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只是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慕以安只好又问了一遍：“哪里不舒服？”

　　“头痛，很痛。”

　　慕以安帮她轻轻按压，也不知是穴位找的准还是指腹触感适宜，被她按了一会儿后痛感不那么明显了。

　　萧莼昏昏沉沉但当慕以安动作一停她就觉出不舒服，可是又没力气多说话，只顺着本能用轻哼表达不满。果然，她只哼了几下，那舒服的按压便又继续起来。

　　慕以安最初是弯着腰，之后改成蹲着，再后来是坐到地上，但这样都无法支撑她长时间帮萧莼按摩。可是她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房间就会响起萧莼不满的哼哼声。

　　她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颇为憔悴的人，起身坐到床头，小心翼翼萧莼扶起来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接着帮她按摩。

　　慕以安在自己背后垫了个靠枕，这样她俩都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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