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会和新开封的颜料一样耐用◎

　　精灵凭空掏出一把软尺, 他大致地测量着亡灵骨架的宽度。

　　“你看，”他认真到，“现在的比例并不适合亡灵运动, 如果你用法术驱动它们, 这副骨骼的形态至多保持一刻钟。”

　　帕利希提随手捡了根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女巫站在他身边虚心听讲。瞧瞧她这专心的样子，谁看了不夸一句“好学生”呢？

　　他停下动作, 躺在地面上的解剖示意图看起来标准而高级, 仿佛再加上几个名词注释就可以放到教科书里。

　　女巫将魔力凝结在指间，她有模有样地操控着手中的魔法元素。

　　“是的，这里修改一下会更好。所以——”顿了顿, 精灵不解地看向克拉维娅, “所以为什么要给我换身衣服？”

　　当然是因为她居心不良啊，克拉维娅不动声色地想。大费周折地把他拽进梦境, 不为了美色, 难道还能是为了听一节有关亡灵骨架的原理课吗？

　　可惜的是现在她还不够熟练……幻境中的边边角角总还是会出点小问题。身为一个对法术的运用有着高追求的女巫，克拉维娅决定再装一小会儿。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给自己谋福利。

　　啧啧啧, 禁欲系的学院风装扮也很适合帕帕，耐心温和又美貌的精灵导师谁不爱呢。

　　说话间，魔法元素形成的光点在他身上快速地聚拢又分散。深绿色的缎带灵活地将自己系好, 袖口上精致的纹金叶片和帕利希提的长发相得益彰。

　　奇迹帕帕get√

　　“我在尝试对梦境进行更深层次的修改，”女巫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自己的行为，“亡灵战士是梦境中原本就有的事物, 但我们却属于‘外来者’。”

　　精灵脑补出了合理的解释：“原来是这样。确实, ‘外来者’受影响的程度会直接说明幻境主人的法术水平。”

　　是的, 就是这样没错。

　　克拉维娅坦然自若地点点头。

　　“我们到城堡里面看看吧, ”浑然不觉的精灵提出建议, “复刻室内景象的难度也很大，它需要你重现出那些大大小小的零碎摆件——这也称得上是造梦师?????的噩梦。”

　　造梦师？女巫挑挑眉毛，她喜欢这个词语。

　　如同一面被擦净水汽的银镜，长廊里面的布景逐渐显露出面容。印制着浅色草药花纹的墙纸在一段波动后清晰起来，假如走近观察，来客还能看清更多细节——藤地莓的枝叶茂盛而整齐，细碎的绒毛覆盖着它的花萼。

　　“书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本……这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帕利希提有些惊奇地翻开这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皮皮在报纸上刊登出的每一张影像都规规矩矩地贴在硬质的莲木纸上，“照片被很细心地裁剪过，缀在下方的‘皮普莉尔摄’也被集影人保留了下来。”

　　这是华夫饼们带着小女巫们做的手工，皮皮会在春日舞会的时候收到这份礼物。

　　这本收集性质的影集似乎戳中了精灵，靠在窗边的书架上，他把这册刚刚开了个头的集子从到尾地翻了四五遍。

　　也对，女巫回想起主卧中任她怎么祸害却一丝不乱的衣柜，还有挡格中卷得工整无比的围巾卷。帕利希提的确很有收纳与整理方面的天赋。除此之外，他还对那些体现出秩序感的收藏品情有独钟。

　　魔力元素活泼而亲昵地绕着女巫打转，感受着越来越顺畅的魔力流，克拉维娅暗暗心喜。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隔空拿走精灵手中的小册子，女巫抿出端庄的微笑，“亲爱的帕帕，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缺个起记录作用的画册吗？”

　　“你说得对，”帕利希提恋恋不舍地把注意力从影集上挪走，“我们有成千上百块优质的影石，但却没能用它留存住不同时刻的回忆。”

　　怪不得他离开斐琅罗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时间的重量如果没有依托便会轻飘飘地丢失在过去。或许能找到一个补救的办法，他陷入沉思。

　　但那些事物毕竟已经流逝而去。

　　文艺帕帕，在线叹息.jpg

　　然而，身为及时享乐派的优秀青年成员，克拉维娅是个无情的意境粉碎机。

　　她从虚空中揪出画架和颜料，小山般的色块盒顺着书桌的边缘咕噜噜地掉在地上。还缺一点画纸，但如果她没记错，书桌的侧柜里有的是。拉开抽屉，果然，幻境忠实地再现了她思维中模拟出的空间。

　　“稍等，你这又是在做什——”

　　算了。精灵认命地收拾起洒得满地毯都是的画具。

　　还能做什么，她用一种看甜心小蛋糕的眼神描摹着对方的轮廓。花了这么久才把梦境的控制权彻底握在手中，不做些该做的事都对不起她消耗的时间和精力。

　　没办法，她耸耸肩，偶然看到那对兔耳朵是几天前的事了，尽管她也想做个淑女，可是谁能拒绝男///色的诱惑呢？

　　要怪就怪红龙的商队吧，一天天的不知道都在犄角旮旯里进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货。

　　“听起来我们意见统一了，”随手捻起几张白纸，女巫把炭笔塞进可调整的金属笔套里，“那就开始吧。”

　　帕利希提：？？？开始什么？？？

　　瞧瞧她这个表情，有经验的男妈妈已经开始解扣子了。

　　现在还是白天！头顶光圈的小人在他脑中大喊大叫，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精灵了！

　　可是Indo-ninya已经好几天和我分被子睡了。长恶魔角的小人可怜巴巴地戳手指。

　　那也不行！小光圈气得在空中发抖，你不会在晚上装作被子丢了吗！这有什么难的？！只需要故作无意地钻到她的被子里，就像皮皮小时候钻到她袖子里那样！

　　但是这样的话就要等到晚上……万一她晚上又去姐妹茶话会了怎么办？药剂世家里那么多八卦够她们在一起聊上几天几夜的了。小恶魔委屈抹泪。

　　也是。小光圈哽住。

　　而且我最近发现了藤蔓类植物的新用处！小恶魔可疑地脸红起来，她也给我买了兔耳朵！就藏在床头的柜子里面~

　　洁白的小光圈瞬间变色。

　　“请等下，”他在短暂的纠结后准备礼貌性地推拒一下，“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次只是为练习梦境法术。”

　　“虽然嘴上这么说，”克拉维娅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抽出兔耳道具，“但是，亲爱的精灵阁下，您可以顺便藏好您的表情吗？”

　　噢，她还忘了一样东西。

　　……

　　抖开从厨房里拿来的猫咪围裙，女巫慢悠悠地将它放在椅子上。

　　精灵磨磨蹭蹭地退后，又勉强摆出哒咩的姿势。那副神情像极了在小鱼干面前死撑着面子的皮皮。

　　克拉维娅忽然冒出一个神奇的想法。如果帕利希提身上流有深海发光族群的血液，那么他现在必定是冷着张死鱼脸但鱼尾上不间断地滚动并亮满“快来”一词。

　　就像那种堪称光污染的镭射霓虹招牌。

　　不不不——打住打住——再想就该像霜降之后的露草那样萎掉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她故意说，“我们今天只画画。”

　　已经动手脱衣服的精灵静静看她。

　　……

　　把纸张和炭笔归拢到一边，帕利希提旋开数罐颜料。春日特有的粉色需要细心调配，他慢条斯理地混合着色块。

　　“真麻烦，”克拉维娅的目光在他的指节间跳舞，“你怎么这么多讲究。”

　　两块泾渭分明的颜料在精灵手中逐渐融合出玫瑰般的色泽，沉眠一冬的花蕾即将在丝丝缕缕的春风中醒来。

　　“至少你喜欢这些‘讲究’胜过那些散发荧光的鱼尾，”他在画布上涂抹出第一笔，“或者你想近距离观察它们？”

　　想到那些堪比岩石的骨鳞，她僵硬得就像有上百个藤壶在身上滚过。

　　“看我萎掉你很开心吗？”女巫用蘸上浅红色的手指在画布上乱戳，“画不好你就别想再和我睡一张床。”

　　兔耳朵和他的长睫毛茸茸地蹭上她的侧脸和脖颈。“不开心，”他低声说到，“但我会和新开封的颜料一样耐用，你会开心吗？”

　　克拉维娅一爪子糊上他的脸。

　　“快画，咳，”她顺手摸上他的臂膀，弹性极佳的肌肤让她沉迷其中，“我可以咬一口吗？”

　　这个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暖色的光线蜂蜜般浸润在他们身上，温热的呼吸声慢慢交缠至相同的频率。

　　笔刷摩擦着涂过画布，带着数枚新鲜出炉的牙印，精灵阁下略微低头。

　　今天他们要讲述一个和兔子有关的故事。

　　他吻住她的耳垂。

　　绯色的月亮在他怀中轻轻颤抖。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一只励志要环游世界的小兔子。带上弓箭与行囊，它在月明星稀的夜晚离开家乡。

　　细密的喘息从唇瓣间溢出，羊脂般细腻的雪肤顺着指间的力道微微下陷。

　　旅程中，它遇见一座美丽的山谷。“你要去哪里呀？”樱花果勾住小兔子的耳朵，“这里很少有旅人经过，我想听听山谷以外的事情。”

　　含住甜蜜的事物，再一点点抽出衣物上那些不合时宜的丝质绑带。

　　宁静的山谷之外，有更高的雪山，也有更丰腴的平原。“粉色的矢车菊会在春季开得漫山遍野，”小兔子叙述着它见过的风景，“解冻的溪流会在一夜之间漫过河岸。”

　　温柔的舔吻扫过心口，滚烫的血液应和着脉搏，它们冲刷出震耳欲聋的回声。

　　“作为回报，”樱花果靠近小兔子的面颊，“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山谷的小秘密。”坚硬的土石会在柔和的晚风中化作萤火虫，孤单的夜里，这就是抚慰灵魂的夜灯。

　　作者有话说：

　　克拉维娅（心满意足.jpg）：

　　在全方位的实践教育下，帕帕的学业水平一日千里！不错子，鼓励，夸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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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菌的脸皮还有点薄……具体表现在很多赤鸡的情节不好意思下笔写。作者菌想办法克服一下，这对好甜，我要让小天使们都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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