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改良砂层上的生态圈后, 大猫猫把心完完全全地放回了肚子里。奇形怪状的藻类在水中飘荡，颜色艳丽的植物地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荧光。小到和土粒差不多的影鱼成群结队地在其间穿梭，反应灵敏的松狸菌每当被鱼群碰到就会迅速地缩回砂土之中。

　　之所以星鲸木生态圈能如此繁荣, 是因为它成功地固定住了养分并借此吸引来足够的动植物参与循环。克拉维娅的研究目标也正是如此, 把松散流荡的砂石转化成不会被水流冲散的粘稠营养土，游弋在海洋中的植种就会趁机扎根。从一株不起眼的云母藻开始，改良后的砂层会渐渐吐纳出生机。

　　“我回去就开始写策划书, ”芬里奈在城堡前的石桥上和女巫作别, “砂层改良药水、还有你顺手配出来的其他植物营养剂……最后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能完成所有的实验步骤？”

　　克拉维娅递给她一袋甜点师新做的海盐味饼干：“收集完数据以后，我还得做些总结和分析。你放心, 初夏时装秀之前我肯定能准备好Wisdom的春季上新。”

　　大猫猫在墨镜的遮掩下狠狠翻了个白眼。“‘初夏之前你绝对能准备好春季上新’,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都说实验在两周内就能收尾，怎么处理资料反倒要拖上这么久？别当我不清楚流程, 沃伦告诉过我, 只要有了数据，结论分分钟就能水出来。”

　　芬里奈愤愤不平地拍打皮包：“刚夸你能干, 你就准备见缝插针地摆烂。”

　　书页的摆动声中，找过来的本源之书津津有味地停在一边看戏。“不要顾及我，”菲埃特语气里的八卦感扑面而来, “你们先说。”

　　“那好吧，”转过头，女巫不情愿地戳戳衣兜里的小精灵, “我会在春季结束前的半个月给你产品。”

　　这还差不多, 芬里奈惬意地松开手臂——等等, 哪里不太对劲吧？她在走出几米后警惕地收回步子, “这和在时装秀之前弄好有任何区别吗？不行, 你重说。”

　　没能成功耍赢心眼，克拉维娅心虚地想要离开作案现场。然而大猫猫反应迅速，她一爪就把女巫扣在桥头。半个月、一个月、两周、四周、三周……两人在桥上不停拉锯，终于，克拉维娅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一个她并不想答应的时间节点。

　　大获全胜的芬里奈得意离去，试图给自己减轻日常任务量却不幸失败的女巫丧丧回家。

　　“白给你喂掉那么多魔晶，”克拉维娅嫌弃推走贴过来的菲埃特，“就知道待在旁边看热闹，也不知道帮个忙。说吧——又有什么事？”

　　挨了批评的本源之书扭捏起来，“也，也没什么事。只是，呃，我能再多吃点魔晶碎吗？”

　　还吃！女巫赶蚊子般把它轰走。除它之外，城堡里所有的魔法生物和幽灵们加起来都没菲埃特一本书吃得多。

　　还是她的小精灵贴心，克拉维娅接住从衣兜里探出半个身体的小可爱。不吵不闹又乖巧，走到哪里都甜滋滋地里向她发射萌物光波。有时它还会在光滑的桌面上跳舞，纱制的衣服在空气中飘出漂亮的弧度。

　　……

　　接下来的几天和平常并没什么两样。在大管家的辅助下处理城内日常事务、掐着时间去查看砂层生态圈的发展近况、抽空去看看小女巫们的学习进度、听本源之书和馆灵为了魔晶碎相互斗嘴，以及带着兜里的小精灵在各处需要她出现的地方奔忙。

　　纷乱的事务中，日子有条不紊地过去。

　　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进入周末时间了！周五的下午，无数打工人在自己的位置上伸展着僵硬的脊背。快活的气氛在办公室中蓄势待发，隔在百叶窗后的主管也睁只眼闭只眼地啜饮着奶茶。

　　周末做什么好呢？这大概是一道难解的疑问。

　　尽管很多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只有补觉才能慰劳因为上班而受损的灵魂，但他们的眼皮却显然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没人能说得清，为什么常在工作日犯困的自己一到周末就能早起；正如没人能说得清，为什么繁华的瑟芙城内独独缺少了角斗场。

　　“生活是一座庞大的角斗场，”拄着拐杖，普爱姆教授在文学课堂上引用这句格言，“有时你不得不为了某些看得见的或者看不见的东西厮杀，流血和冲突面前，人性的善恶与光暗尽显。”

　　纳提斯大陆上的角斗场文化由来悠久。最初，教廷把犯下大错的神官们押送到场中生死相搏。胜者赢得生命和赦免的敕令，败者的躯体则被丢到兽苑，成为那些虎豹们的晚餐。

　　奉教廷为首的王国们很快学来了这项处罚方式，不过，漫长的演变中，角斗场的主角从重犯变成了猛兽与挑战它的勇士。贵族们会把连胜的平民或奴隶招入麾下，这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可以打破阶层壁垒的方法。而有些闲钱的公民则会聚集在角斗场门口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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