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得可怕，颤抖着嘴唇，“我知道我蠢，你不要再说了。”

　　“我就是要说！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可把我气死了！你怎么这么……”

　　孙愿酒劲上头，想到什么就变本加厉地说，只想着心里痛快。

　　骤然看到关宁眼里隐忍的泪光，怔了一怔，酒醒了大半，一颗心揪得生疼。

　　那个堵在嗓子眼里的“贱”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想说我贱，是不是？连我都觉得自己贱！我明明感觉出不对劲，就是不愿意多想，以为自己终于碰到个对的人……”

　　关宁的声音发颤，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可是眼里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让她看起来更加痛苦。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为了利益怨恨我唾弃我，第二个男朋友为了利益欺骗我利用我。”

　　“我在想，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这种人。难道我天生就只配这样的人？后来我想明白了，也许我自己很糟糕吧，M大博士又如何？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优秀。”

　　“关宁！你，你别这么说……”

　　孙愿此刻怒气全消，除了心疼，还有深深的后悔。后悔不该发酒疯，又一次刺痛关宁。

　　“我还是个蠢人！就是因为我蠢，我贱，我老想着找一个对的人而不是凑合的人！就因为我不甘心，不死心，我才会给这种人可乘之机！可是，我其实就是个loser，彻头彻尾没人要的loser！”

　　关宁终于崩溃了，双肩耸动，低着头轻轻抽咽起来。压抑了许久的焦虑，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对不起……”孙愿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关宁摇着头，泪水在她脸上闪着哀伤的光，仿佛一只小鸟经历过狂风骤雨后，精疲力竭，奄奄一息，瘦小的身体沿着墙缓缓滑了下去，脆弱无助。

　　“我累了！我真的很累!我难过，不是为李因翰，我是为我自己。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发现我要的爱情就是个笑话，我并不幸运，我的人生一团糟……”

　　“关宁你别这样！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孙愿再也忍不住，一步冲过去，一把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关宁怔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孙愿？！”

　　她刚开口，就给了孙愿可乘之机。

　　“是的，我爱你！我喜欢你！我要你！”孙愿捧起关宁的脸，用力地吻上去。

　　混着酒气的唇碾压在沾着泪水的唇瓣上，初吻的味道是咸咸的。

　　孙愿不管不顾，越发贪婪地霸道地吻着她。

　　香香软软的唇，一旦沾上就再也不想放开，孙愿心里一阵阵颤栗，她扣住关宁的后脑勺，不给她半点逃避的机会。她现在只想用力地亲吻这个她爱死了的女人。

　　关宁被她吻得透不过气，脑子开始发晕，渐渐的，她不再反抗，抵在她胸前想要推开她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开始情不自禁地回吻她。

　　这个吻很快变得缠绵悱ʟᴇxɪ恻，两人沉浸在这漫长的一吻里。

　　一吻结束，孙愿紧紧抱着她，把这个娇小的身躯紧紧抱进怀里。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好朋友，我不该这么对你，不该擅自喜欢你，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心酸的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溢出，滴在关宁肩头，很快就晕染了一大片。

　　“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关宁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额前散乱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一动不动仿佛石化般，陷在巨大的震惊中。

　　孙愿心里更酸了，用力地抱了抱关宁后，松开了她，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面子不面子的，手背一抹眼泪，睁着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关宁。

　　孙愿心虚地问：“关宁，我们还能做回好朋友的，是吗？”

　　刚才那一吻，她们之间的性质已经彻底改变了，她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像好朋友好伙伴那样相处了。

　　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安静里，时间漫长得仿佛停滞。

　　孙愿一瞬不瞬地盯着关宁，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就好像敲在耳边，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紧张到不敢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关宁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动了动嘴唇，诚实地回答她，“我恐怕，不能。”

　　孙愿一怔，虽然是意料中可能的回答，可是在听到关宁亲口说出的一瞬，她的泪水又一次止不住，哗啦哗啦地掉。难过到近乎窒息。

　　“我知道了。”孙愿没有再说什么，失望至极地转身离开，转过身的时候，泪流满脸，像一个伤透心的孩子。

　　“你就这样走了？”

　　手腕猛地被人抓住。

　　孙愿回头看着她，脑子有点发懵。

　　“不能做朋友，但是可以做女朋友。”关宁抬起头，嘴角扬了扬。

　　“关宁？！”孙愿呆了呆，通红的泪眼里一下子有了光。

　　“你真的要我吗？”

　　“要！”

　　“你不介意我之前有个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

　　“不介意！”

　　关宁看着她，忽然就笑了，晶莹的泪光闪烁如宝石。她是真的笑了，在孙愿吻上她的时候，好多模糊不清，曾经困惑着她的地方一下子就通了。

　　对于孙愿的吻，她一点都不排斥，甚至在心底深处，有着小小的欢喜。

　　孙愿破涕为笑，忽然很正经地问，“我才一个小本科，又不是名校，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我们是谈恋爱，又不是参加专业研讨会。”

　　孙愿哇的一下，鼻涕眼泪一大把，扑过去抱着她又哭了。

　　“别哭了，哭的样子真丑。”

　　“真的？”孙愿一听，赶紧不敢哭了。

　　“吻技也不怎么样。”

　　孙愿羞愧地低下头，感觉无地自容。

　　“以后，要多实验知道吗？”

　　“嗯。”孙愿撇嘴点头，可是这个事怎么实验呢？总不能去酒吧找她的狐朋狗友实验吧。

　　“那不如现在？”

　　“嗯？”

　　关宁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我们一起做实验吧。”

　　说完，她低头吻上了孙愿。

　　那天晚上，孙愿抱着关宁，吻了又吻，她实在太爱这种沉浸式实验了。

　　孙愿是被闹钟吵醒的，九点的闹钟。

　　醒来的时候脑子晕乎乎的，大概是喝了太多的酒，头还是痛的。

　　昨晚闹到凌晨一点才从关宁家回来，关宁见她喝多了酒，不放心，送她回来的。

　　一进屋就被满桌满地的酒瓶给震惊了。

　　“你喝了这么多？！！”

　　孙愿红着脸，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是，我平常不这么喝的，今天是意外。”

　　关宁摇摇头，也不去分辨是不是意外，替她把地上乱七八糟的都给收拾了才走。

　　等她离开，酒醉的孙愿摇摇晃晃地走去阳台，趴在栏杆上等，直愣愣看着她走向25单元。

　　走在小区里的关宁似乎感觉到什么，进大厅的前一刻，转身看向22单元，21层。

　　临晨一点，小区楼下的路灯还亮着光，也有晚睡的几家灯火还亮着，隔得有些远，视线虽然不清楚，关宁仍是朝那里挥了挥手，然后才开门进去。

　　孙愿站在阳台上咧嘴笑，也向她挥手。看着她进去，半晌，仍是不敢相信地在自己胳膊上一掐。

　　嘶！好痛。

　　不是在做梦。

　　孙愿忽然笑得特开心，超开心。

　　关宁是她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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