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学军说：“惯的。她住的地方有五间屋，一间客厅，两间正屋，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卫生间，家里很宽很干净。她早上在街上卖卷筒粉，一天赚不少钱，还新买了辆自行车呢。”

　　“卖卷筒粉啊，是不是要起来很早？那睡得够不够啊？”

　　江学军被张秀芳问得一愣，他没问妹妹缺不缺觉。

　　江学军回想了一下，挠挠头：“应该够的，我看她面色还好，比在家里时还好。”

　　“女人嫁人了就是比当姑娘时辛苦，唉！”张秀芳长长叹口气，“她在家里什么时候需要早起过？要不是她自己闹着要嫁，我想多留她在家几年的。”

　　自己捧在手心里捧大的闺女嫁人，心里哪能不惦记？张秀芳最近一个月都没怎么睡好，就担心女儿在新家受委屈，尤其是她嫁的还是被她逼着不得不娶她的人。

　　也因为这个，张秀芳觉得他们江家愧对周家靖，准备嫁妆时准备了很多东西，把大半家当都给了女儿，希望女婿能看着嫁妆比较丰厚的份上，对江连月好一点。

　　“妈，妹儿在新家过得挺好的，妹夫也对她不错。”

　　江学军哪里不懂母亲那一声叹的含义，他去之前也是担心得不行。

　　“我去的时候，妹儿在外面摆摊，妹夫在上班，后来我和妹儿回家做好饭了，妹夫才下班回来。他回来时买有酒、猪肉和青菜，妹妹说那就再炒个青菜吧。妹夫就帮着摘菜。吃过饭后，妹儿要去洗碗，还被妹夫抢过去了呢。”江学军详细地告诉母亲他在周家的见闻，“妹夫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衬衣呢，洗完碗又去上班了。”

　　张秀芳瞪大眼睛：“小周还洗碗啊？”

　　女婿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听说又是写东西的，还是个城市人，又是那样的情况下娶的自家闺女，张秀芳下意识就以为他在家肯定是什么都不做的，所以听说他会摘菜洗碗，惊奇得不行。

　　江学军说：“我看见是也不敢相信，可是他好像做得很习惯，妹儿也没有不自在，他在家应该是经常洗碗的。”

　　张秀芳听到儿子这么说，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家务事是应该两个人一起做，都丢给一个人的话就太累人了。”

　　村里有些人家，男人是从来不做家务活的，她不赞成这样的相处方式，江家是男人女人都一样要做家务的，因为下地做工是男人女人一起干，家务活怎么就不能一起干？

　　“妈，妹儿还买了两块布给我带回来，其中一块是的确良，说是给你做衣服用的。”江学军为妹妹讨赞赏般地道。

　　“乱花钱！”张秀芳轻声责备道，脸上的笑容却没淡下去，反而更灿烂。

　　“我把你给我的钱和票都给她了。”江学军连忙说道，表示自己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

　　母子俩回到家，家里还没人。江学军又问其他人去了哪里？

　　张秀芳说：“他们今天去开荒，可能回来晚一点。”

　　江象村有几座的山头，还没开成山地，每个大队为了多种点粮食，农闲时都会组织人去开荒。

　　江学军平时也去过，知道那活最累，要砍树，要清石头，还得松地，一个人开一天都不一定能开出一个平方来。

　　“正好妹妹做了很多条卷筒粉，里面放了很多肉，可以让大家补补。”江学军说。

　　张秀芳也好奇卷筒粉长什么样，洗过手就接过江学军手里的菜篮子里，把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

　　和儿子说的差不多，有两块布、一条猪肉、两瓶酒和一食品袋卷筒粉、两瓶东西、几颗荔枝。

　　“这些都太贵重了。”张秀芳轻声责备道，“你也是，就这么带回来了，这些东西我们都用不上，你留着给她，说不定以后那天就能用得上了。”

　　江学军说：“妹儿现在可能赚钱了，我在她的小吃摊帮了一个小时忙，看见她起码赚了三四块钱。”

　　“有这么多？”张秀芳惊讶地张大嘴。

　　她做一年工，也就赚十来块钱，女儿摆半天摊就能赚三四块钱？

　　江学军点头：“我看摆小吃摊很容易，不如我也去镇上摆摊卖小吃吧？”

　　“你会做什么？”张秀芳白儿子一眼，“你能有你妹的手艺？”

　　两人说话间，门外响起说话声，江学军转头一看，是叔和两位哥回来了。

　　江学军立即叫起来：“叔，妹儿做了好多卷筒粉让我带回来，卷筒粉放久了不好吃，我们这就吃饭吧。”

　　江父江成林听说女儿让儿子带了东西回来，放下锄头就走过来。

　　江学军又把那些东西展示了一遍，说清楚哪些是妹妹给的，哪些是妹夫给的。

　　江父点点头，没看那两瓶酒，而是问道：“她三月三回来吗？”

　　二儿子用这个借口去看的女儿，他知道。

　　“回。”江学军说。

　　江父看了看装着卷筒粉的食品袋道：“嗯，炒个菜就吃饭吧。”

　　他表情看起来和平常差不多，语气里却带着些许欢快。

　　江学思拿起那条猪肉：“我去煮，学军，你来摘菜。”

　　江学思在煮菜的时候，问江学军今天的见闻，江学军少不得又把刚刚对母亲说的那些话重新说了一遍。

　　江学思听完，默默点点头，也不做评价。

　　江学思和江学军在厨房做饭，张秀芳整理了四条卷筒粉出来，两两分装在两个碗里，对三儿子江学进说：“一碗给二伯家，一碗给隔壁六伯。”

　　江父是独龙子，不过江老爷子有五兄弟，家族兄弟还挺多的，就是大家住得比较分散，只有一个二伯住在家旁边。隔壁六伯不是家族兄弟，是邻居，平常关系很好，所以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互相分享。

　　“嗯。”江学进端着碗出去了。

　　等他回来，两位哥哥已经做好饭，开饭了。

　　因为有卷筒粉，就没煮饭，一人碗里装了一条卷筒粉，桌上还摆着一碗红烧肉和一碟青菜。

　　几人都是第一次吃卷筒粉，呲溜一下，碗就空了大半，红烧肉都没人动。

　　“这卷筒粉真好吃。”江学思感叹，“妹儿的手艺好像又增进了不少。”

　　“这肯定是她新学的，以前在家都没见她做过。”江学进说。

　　江父没说话，碗却是第一个空的，他默默地又装了一碗。

　　江学进一看，袋子已经空了大半，再不吃就没了，顾不上再分析，低头认真吃起来。

　　江家人吃饭的同时，江连月和周家靖也在家里吃饭，午餐有一整只鸡和一整只鸭，三个人再能吃，也吃不完，江连月就把剩下的白斩鸡做成的红烧鸡块，热了烧鸭，又煮了一碟生菜，叫上周家靖一起吃。

　　江连月边吃边问：“那两瓶酒和猪肉多少钱？我一会给你。”

　　普通的红烧鸡块被她煮得有十分美味，周家靖吃得满意的同时，心头升起几分莫名的情绪，感觉要是每天都能这么一起吃饭，一定是件不错的事情。

　　正当他心头开始浮想联翩，想象将来美好的生活时，江连月问要给他多少钱，周家靖说不出来的烦躁，便反问道：“那中午的饭菜，我是不是也该算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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