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号担忧地拍了拍屠夫的肩膀。

　　屠夫朝壹号摇了摇头, 他把手里的陶碗放下，然后把刚才一直捏着的脱壳一些小米放在了壹号的手心。随后，屠夫又指了指蜜蜂家的方向。

　　壹号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热闹的夏氏族也开始逐渐安静了下来。

　　原始人们也没回屋子，而是和衣睡在火堆旁边。夜晚，除了丛林中各种兽叫鸟鸣，就是原始人们的呼噜声了。

　　不过还有一小半的原始人还是强打起精神，不仅照看着火堆，还跟之前一样需要在夜间巡逻，防止野兽意外闯入攻击。

　　同时，也有几个原始人去后山那儿，那些熏鱼都需要时常翻面烘烤，不然都焦掉了。

　　壹号打着哈欠，拿来了一个装满了米穗的罐子，跟屠夫两个人就着火光一点点把米穗都给搓了下来。

　　很快，搓满了半个罐子。

　　蜜蜂家门口，壹号把陶罐里面的粟米粒都倒在了石碾上。

　　不过这动静也不算小，惊醒了睡在门口的几个隶圉智人。几个智人叫了声，就把蜜蜂跟盐二引了出来。

　　盐二之前跟蜜蜂结婚，后来很顺利就怀孕了。现在因为快要生了，肚子大得离谱。

　　女性原始人身体素质再强悍，这会儿也还是有些不方便的。所以蜜蜂没跟其他原始人一样，在外面随地而睡，而是回到屋子里面照顾盐二去了。

　　盐二有些不太动的了了，这会儿扶着墙。

　　蜜蜂瘸着腿，赶紧走到壹号身边要去替她推碾子。毕竟这东西也不算轻，蜜蜂怕壹号把腰给闪了。

　　“睡觉。”

　　一看蜜蜂过来，壹号马上拒绝。反而指着屋子，慢吞吞地想着夏禹教的词汇开口。

　　蜜蜂实在不放心，只能让盐二去睡，他在旁边看着。

　　壹号不肯假手他人，不过她现在毕竟年纪也大了，力气也衰退得厉害，所以推得很慢。

　　等差不多脱壳完，天色已经有些微微亮了。

　　最后，蜜蜂帮忙把这些脱壳好的小米装在了一个陶罐里面。壹号抱着陶罐，推了推靠在墙角睡着了的屠夫。

　　好一会儿，屠夫才醒了过来。

　　夏禹是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得格外早。

　　不仅是夏禹自己还惦记着丰收的事，不少粮食还在外面堆着，没有好好地在粮仓中堆好夏禹就不放心，另外也是被壹号给推醒了。

　　迷糊走出房门，早晨的秋风一吹，夏禹是彻底醒了过来。

　　刷牙洗脸之后，夏禹看向旁边灰白头发枯燥乱飞，眼睛也有些红，但精神不错的壹号。

　　“怎么这么早叫我？”

　　壹号搓着手笑了笑，示意夏禹跟她来。

　　走到居住区火塘那儿，夏禹就看到一个陶罐被搁在两块石头上。石头分左右两边放着，下面挖了个小坑，填着红彤彤的炭火。

　　壹号蹲下来，把陶罐上面压着充当盖子的陶片拿走，里面是咕噜咕噜微微翻滚着的热腾腾的小米粥。

　　这小米粥应该是用炭火一点点煨出来的，这样的口感比直接用大火熬煮出来还要好。所以这会儿盖子一拿走，夏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米香。

　　夏禹口水一下就下来了。

　　“你跟屠夫熬的？”夏禹高兴地立马蹲下来。

　　屠夫还坐在旁边，不过屠夫垂着头，应该是睡着了。

　　这小米粥实在是太香了，夏禹都顾不得多说什么，立刻就喊着负者给他拿几个陶碗过来。等陶罐拿来了，夏禹立即用木勺打了一碗，稍微吹凉之后送入口中。

　　这小米粥是没什么味道，可是整整三年，这么长的时间，夏禹一口米都没吃到过，他早就想得不行了。再说，用炭火慢炖的粥，本来也会更香更好喝。

　　夏禹也顾不得旁边的壹号、负者他们一脸期待地等他反馈的神情，反正夏禹是先大口大口喝完了一碗，就连烫都顾不得。

　　一整碗喝完，夏禹才舒服地吐出一口热气。

　　“太好喝了，你们也试试看。味道是有点淡，刚开始你们可能有点不太习惯。不过小米粥的营养价值很高，而且它男女老少都是能吃的，以后更会成为你们的主要口粮。”

　　一碗小米粥落肚，夏禹心情不错地跟壹号他们嘀嘀咕咕，顺带又舀了两碗给壹号跟负者，让他们也开始吃人生中的第一碗小米粥。

　　“屠夫，你也试试。”夏禹端了一碗，小心地递给屠夫。

　　不过叫了几声，屠夫也没反应。夏禹也没多想，今年入夏之后，屠夫一直很嗜睡的。索性夏禹空出一只手，轻轻在屠夫肩膀上拍了拍。

　　不过在拍了几下之后，夏禹忽然神色浮现几分凝重。

　　也在一瞬间，夏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某种担忧让他有些颤抖地轻轻推了下屠夫。然后，屠夫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屠夫！”

　　屠夫就这么死了，毫无预兆，或者是也早有预兆，他真的很老了。

　　死亡是最猝不及防的东西，就连壹号都不知道，屠夫是什么时候没的。她还记得她跟屠夫一直慢慢炖熬那份小米粥，后来屠夫睡着了，她还听到屠夫比较粗重的呼吸声。

　　“不要...难过。”

　　晚上的时候，屠夫的尸体就被焚烧了，夏氏族也没有停灵的习惯。只是在此之前，原始人们跟之前一样，在屠夫的尸体面前静默了许久，像是在做一场告别。

　　屠夫年纪很大了，近段时间，即使他偶尔精神状态还不错，但谁都知道他的身体真的很苍老了。

　　他随时都可能死亡。

　　对屠夫离开，原始人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大多有些失落伤心，却也没有极大的悲伤。

　　再则，大部分的原始人都想，如果我能活这么大的年纪，我能在牙齿掉光的时候还能吃到如此鲜美的食物，住在舒适的屋子中，穿着柔软的兽皮，身边还有其他的原始人照顾着...那么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屠夫是在睡梦中离开的，他僵硬的脸在原始人们看来并不觉得恐怖。相反，屠夫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满脸的褶皱皮肤都似乎舒展了开来，每一丝纹路都在诉说着最后时日他感受到的幸福。所以最后死亡的时候，他并没有遗憾。

　　工匠对夏禹的照顾是给他做能做出来的最精美的器具，而屠夫的愿望则是给神做出他最想吃的食物。

　　白天的那碗粥，是三年来，夏禹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秋季已经没什么鲜花了，不过也没关系，最终夏禹在屠夫的坟墓中放了他常穿的兽皮衣、兽皮被，还有一小陶罐的粟米。依旧立了石碑，让他跟工匠作伴。

　　三天后。

　　夏氏族重新恢复了热闹，原始人们向来能快速地从情绪中走出来。而随着他们对秋季大丰收的渐渐收尾，原始人们也有了空闲时间。

　　于是，女智他们终于成功摆摊，开始了热闹的市场交易。

　　这次交易，夏禹以氏族的名义，在交易区设置了一个大摊位。上面摆放的东西都是从各种仓库中拿出来的，那么交易回来的东西也应该归入仓库。不过原始人们现在还没那么多心思，并不懂这些。加上目前总体还是分配制，根本不做其他想法。

　　同时这次，夏禹也告诉原始人们，他们也可以自己摆放摊位。不仅可以跟女智他们交换，也可以跟本氏族的其他原始人交易。虽然大头是分配制，可原始人们也已经有私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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