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年味越来越浓，江路明和田晓薇开车去赶集，买了鸡鸭鱼肉，牛肉狗肉，还有一堆过年吃的小零食，买了对联灯笼，烟花炮竹。

　　江老头吩咐江路明去贴对联，江路明就吩咐小孩去贴，他笑着说：“这么大个孩子了，能贴对联了吧？去，贴上去。”

　　他的语气还带着笑，过年了，也不怎么吵架，相处还算和谐，甚至算得上温馨。

　　田晓薇和两老人烤着火，大姑姑和三姑姑嫁得近，现在也一大家子过来，表哥表姐表弟妹都能坐一桌。

　　大人们打牌搓麻将，小孩们玩着手机，很和谐，没打牌的就在聊八卦唠嗑，瓜壳糖纸落了一地。

　　江清原觉得贴对联还挺有意思的，他拿了个凳子，站上去，江小涛在下面看来看去，扶着凳子，叽叽喳喳，江菲菲就在一边拿剪刀和胶布。

　　三个人，专心致志地想把对联贴好，齐齐研究着这对联。

　　往年的对联层层叠叠，自然要抠掉才好贴新的，江清原抠上面的，江菲菲和江小涛就抠下面的。

　　静静地，时间慢慢地流淌，很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江清原左边江小涛，右边江菲菲，感觉自己肯定不是二百五。

　　江清原静静地抠着，指甲变得微红，是对联的颜色到了指缝里，指腹也染上了。他看着下面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想七想八。

　　好像成为稍微大点的“大人”后，江清原和江菲菲也不吵架了，平时不怎么说话，倒也和谐友好。

　　不像小时候，随随便便的小事，都能炸起来，两个小孩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燃，吵得不行。

　　那时候，江老太帮江清原，江路明帮江菲菲，田晓薇在旁边不说话，有时候劝架，大多数时间是躲着。

　　毕竟她的身份，帮哪边都落不着好，就在那哄只知道吃吃睡睡 不会走不会说话的人类幼崽江小涛。

　　后来江小涛大点了，江老太就不用帮忙了，和江老头回了乡下，江清原和江菲菲也大了，不和也不拿到明面上来，更像是暗流涌动。

　　其实好像没什么好争的，也没什么好吵的，因为田晓薇给他俩的都一样，大件的相同，小件的也力求公平。

　　江清原搜了搜记忆，发现江路明不太公平，得不到相同的爱，原主就越要争取，挣不来，只能闹。

　　江路明给他的目光更多了，落在背上的巴掌也越多。

　　……不想了。

　　江清原往里瞥了一眼，江路明和人打牌叼着根烟。

　　平时不让抽，现在这种场面就抓紧抽，因为知道这种时候不会让他没面子。

　　过年呢，亲戚们都在呢。

　　让不抽，江路明开玩笑地躲过，总不好再说他。

　　其实过年是难得的温情时刻。

　　江清原不搭腔，江路明过年心情好，什么吩咐的小事，江清原就去做了，父子俩也没吵。

　　也好也好，过年总是要开开心心的。

　　一些对联残渣怎么抠都抠不掉，就不管了，江清原拿着对联要贴，突然问：“欸？怎么贴来着？”

　　江菲菲一愣，思考了一下：“好像是平平仄仄这方面吧？上联仄，下联平？”

　　江清原道：“不是不是，我知道上联下联，我是想，上下联贴的位置，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

　　江菲菲拿出手机：“我查查。”

　　然后打开“小红薯”软件查了起来。

　　江清原还在想，是在外面面对着门站，看的左右。还是从门里看外面，自己的左右。

　　小时候他看江路明贴对联，江路明拿这个开过玩笑，他说什么，江路明都笑着说不对，原主就对自己的判断极不自信。

　　这导致他每次都拿不准，说了又忘，记了又怀疑，每每贴对联都要想，再三确认了，还总觉得自己是错的。

　　明明是一件小事，总记不住，到底是为什么？也说不清。

　　可能就是不信任自己对于对联的判断，总需要跟别人确定，才能贴。

　　他被原主的记忆影响，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江菲菲查完，说：“按横批的来吧，看横批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然后去贴上下联。”

　　江菲菲拿着手机，站远点看门口，指着门说：“那个上联贴这里，然后下联贴那边。”

　　江清原也不去想，反正也想不好，就听江菲菲的，她说什么是什么。

　　他拿着对联找位置，江菲菲在那里指导：“嗯，贴上去一点，对对，再往右一点，好看。对对对，就是这个位置，很好……”

　　江小涛扯着下面，把对联扯直，江清原拿胶带贴好，三个人合力，把对联贴了，然后站在那里欣赏。

　　肯定不是百分百对称，但肉眼看着很完美，江清原想着对联的贴法，思绪毛毛躁躁的，索性不想了，反正贴都贴了。

　　田晓薇往外面看了眼，三个小孩排排站着，一儿一女都长成大人模样，高高瘦瘦的，穿的她买的过年新衣服，特别好看，就是涛涛有点虚胖，不过没大事，孩子嘛。

　　看着看着，田晓薇就笑了，转而又和人聊了起来。

　　江清原四处晃荡了一下，看了会儿小狗崽，又晃到牌桌后看了会儿牌，刚好他过去，大姑父就赢了一把大的，他笑呵呵地和牌桌上的人炫耀。

　　然后反手给了江清原一百。

　　江清原：“？！！”

　　牌桌上可以随随便便给钱出去吗？不是会寓意“输出去”吗？

　　江清原立马推辞，跑到三姑父身后，大姑父脸红红的，还让江清原拿着，江清原摇头三连。

　　“嫌少啊？”大姑父又拿出一百来：“给给给，拿着！”

　　江清原听出来了，大姑父喝上头了，也不知是从哪喝的。

　　这哪敢要？这钱可不是小数目。

　　他摆摆手，这时，三姑父又赢了，大姑父起哄：“哎呦呦，你看看，到你三姑父后面就你三姑父赢！来来来，到我这里来，押我赢，我们一起把你爸他们的钱都赢了！”

　　半酒鬼的话可不能信，江清原礼貌推辞后飞速离场，去看小狗崽。

　　路过堂屋，被热情的女性长辈们塞了一口袋瓜子糖果，手上还抓着一把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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