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敏敏这么大了还尿床，是故意给她找麻烦，是坏孩子。”

　　敏敏说到最后三个字，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

　　“所以奶奶就掐了敏敏对吗？”女警蹙着眉问道。

　　敏敏点头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方进涛。

　　“奶奶一直掐敏敏，敏敏认错了，但是奶奶说坏孩子要受到惩罚的。”

　　“敏敏这么坏，是没资格让奶奶帮敏敏换衣服的，敏敏要和尿尿待在一起。敏敏要反省。”

　　“敏敏乖，你不坏，是奶奶坏。”女警温柔地摸了摸敏敏的脑袋，随后看向一旁的方进涛，脸上已经带了些许火气。

　　“这位同志，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方进涛愣愣地跟着女警走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连自己的小孩被自己母亲打了都不知道吗？小孩子是需要适当引导的，但她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这不是适当教育，这是体罚！这要是放在陌生人身上，都可以拘留了！”

　　“我……我没想到我母亲会这样对她。”

　　虽然他知道，方母平时对敏敏是缺乏了一点耐心，也嫌弃敏敏不是个男孩子，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母亲会对亲孙女下这么重的手。

　　“敏敏身上的淤青，全都集中在衣服能盖住的地方，她有意不想让人看出来，但是你为人父母，竟然就这么不上心吗？谁最有可能伤害自己的女儿都想不到吗？”

　　女警的教育，让方进涛有些晃神。

　　他不是想不到，是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如果不是敏敏亲口说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的亲生母亲，会对他的女儿下这么重的手。

　　“你母亲掐她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我妻子摔倒，早产了，我在医院陪产。”

　　女警听完，原本想数落方进涛失职的话顿时又吞了回去。

　　她翻了翻白眼，小声道：“也不知道摔倒是意外还是有人害的。”

　　虽然很小声，但方进涛还是听到了。

　　他顿时想到了昨晚余金梅摔倒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母亲想要教育敏敏，余金梅上前阻止，被方母失手推倒。

　　“这位同志，既然你来报警了，我就有必要负责，现在请你母亲回来协助调查，你有意见吗？”

　　方进涛苦涩地摇了摇头。

　　“没有。”

　　“有也没用。”

　　女警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着手安排去了。

　　老温听说要把方母带回来调查，立刻自告奋勇要去帮警察带路。

　　方母就这样被从家里请到了公安局。

　　她忐忑不安地走进门，就看见方进涛带着敏敏坐在公安局的椅子上。

　　一旁的女警见她进来，立刻就抛出了问题。

　　“什么？敏敏说我掐她了？”

　　方母听到女警的质问，顿时提高了嗓音。

　　“怎么可能！她是我孙女，我掐她做什么啊？”

　　方母立即矢口否认。

　　“不是你掐的，那是谁掐的？”

　　“我哪知道。”

　　方母翻了个白眼，在瞥到一旁的老温和周定辰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他们今天早上来我们家撬门，他们俩家里的那口子都进了敏敏的房里，关着门在里面待了很久，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搞不好就是那两个婆娘干的！”

　　方母恶狠狠地看向老温和周定辰，打定主意要倒打一耙。

　　敏敏见方母满脸凶相地看着温叔叔和周叔叔，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抱着她的方进涛敏锐地察觉到了敏敏的异常。

　　他蹙了蹙眉，正想问敏敏怎么了，就见敏敏的小身子挣扎着从他的腿上想要下到地上。

　　“不是，不是，奶奶不能对叔叔凶凶，爸爸，你说过会保护敏敏，那也会保护温叔叔和周叔叔对不对？”

　　方进涛看到敏敏皱着一张脸，又害怕又焦急地扯着他的袖子，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她的女儿对他的母亲这么抵触。

　　他以前还一直觉得只是因为母亲没有常年和敏敏待在一起，所以有些隔阂。

　　他点了点头，对敏敏说道：“那敏敏能不能告诉爸爸，早上两个姨姨进房间做什么了？”

　　“常姨姨和漂亮姐姐帮敏敏换了干净的衣服，漂亮姐姐还帮敏敏擦了药。”

　　“擦了药？”

　　方进涛蹙了蹙眉。

　　这就说明，她们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敏敏身上的伤了。

　　那这个伤是谁弄的，几乎无需多问。

　　昨晚余金梅早产，他在医院陪了一夜没回过家，只有母亲在家照看敏敏……

　　联想到方母刚才说，老温和周定辰他们撬门进他家……

　　方进涛抬起头，就听见女警问老温和周定辰：“你们为什么要撬门进别人家？”

　　老温闻言，立刻声情并茂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警察同志啊！请您明鉴，今天早上几乎整个家属院的邻居都在五点多的时候听见了小孩的哭声，哭了很久，很多邻居都被吵醒了。”

　　“大概哭了十几二十分钟才停，后来我爱人上敏敏家，要接敏敏去上学，结果听见敏敏在里面哭，但是敲门又没人开！”

　　“我们家属院里的邻里关系很好，我爱人和进涛爱人又走得近，知道他们夫妻都没在家，听孩子哭得这么凄惨，生怕她们一老一小在家出了事，这才让我撬门进去的。”

　　“很多邻居都听见了，要是不信，可以请他们回来问问的！”

　　方进涛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眼睛不由瞪了起来，他看向方母，蹙着眉问道：“您早上不在家吗？”

　　老温见此，连忙在边上添了把火：

　　“哎呀，我们开门进去的时候，老太太立刻就冲出来了，只是敏敏被反锁在主卧里，出不来，这才一直哭。”

　　方进涛难以置信地看向方母，“您为什么要把敏敏反锁起来？她是您亲孙女啊！”

　　方母被亲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有些没面子，她眼神乱瞟了几下，梗着脖子说道：

　　“这不是，这不是，她不乖，我吓唬吓唬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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