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后悔这种情绪，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会拥有的，也是无法避免的。”

　　“超级英雄也只是一个人啊，当然会后悔的。”

　　明日奈怔怔，“那……后悔有用吗？”

　　“后悔当然没有用。”苏格兰摇头，“如果后悔有用的话，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会崩坏，就好像一个坏人在干了坏事之后，只需要后悔就能挽回过错的话，那样的世界可就太糟糕了。”

　　“为了限制坏人后悔，只能让好人稍微牺牲一点，所以即使是超级英雄，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所以……hiro，你后悔成为hero了吗？

　　明日奈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的嘴巴干涩得很，端起一边的杯子，低头掩饰般地抿了一口热可可，“那……你觉得他会后悔什么呢？”

　　“后悔啊……”苏格兰想了想，“或许会后悔，还没有和想要道别的人，好好地道个别再离开。”

　　“是……是吗？”

　　明日奈的眼眶有些发红，“原来他后悔的是这个啊……”

　　还以为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贸然来道别的话，会被小阵平狠狠地揍一拳的吧？

　　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离开了，真是个混蛋呢，hiro。

　　“我说，”波本终于打断了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他敲了敲桌子，看向明日奈的视线充满了警惕和复杂的情绪，“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唔……没什么。”明日奈酝酿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在不知道旁边那个长发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是别提示的太明显了，万一这个长发男人察觉到了什么，为了保全自己先下手为强，把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全都暴露了，那可就不好了。

　　明日奈低头快速地抹掉了眼角的泪花，抬头又重新变成开朗的奈奈子，“我就是像找个人聊聊天。”

　　想了想，明日奈又说：“因为你们看起来和我爸爸很像。”

　　嘛，也就是警察的身份像而已。

　　反正这两人也不知道她口中的爸爸到底是谁，她只需要胡扯就好了。

　　波本瞪着明日奈看了很久，最后轻哼了一声，双手插兜站了起来，“小鬼，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继续玩了，走了。”

　　最后那个走了，很显然是在和苏格兰说的。

　　波本率先离开，莱伊很自觉地背上了他的琴包，起身跟在了波本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只剩苏格兰还留在座位上，他对着明日奈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确实还有点事情，要不然我再给你买点小蛋糕？”

　　“不用啦，我已经吃饱了。”明日奈摇了摇头，对着苏格兰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

　　苏格兰依言俯身，将耳朵凑近明日奈。

　　“你的身份有暴露的风险，公安里可能混进了卧底。”

　　明日奈快速地说完，然后离远了一点，对着瞳孔地震的苏格兰笑笑，“谢谢今天能陪我聊这么久，这是作为答谢的礼物。”

　　苏格兰定定地看着明日奈良久，最后才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样啊，还真是很棒的礼物呢。”

　　明日奈颔首，“那下次再见？”

　　“……好，下次再见。”

　　明日奈看着苏格兰走出甜品店，和那两个人汇合，又说了两句话后，才离开了门口。

　　后悔没有道别吗？

　　还真的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呢。

　　——

　　深夜，威士忌三人组的安全屋。

　　波本再观察了莱伊的去向后，敲开了苏格兰的门。

　　“波本？”苏格兰打开门，看见波本愣了愣，侧身让开了路，“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和你再确认一遍明天的任务细节。”波本一边走进门，排查了一遍房间内是否有窃听器的存在，一边用手比划了他们在警校时期自创的暗号手势。

　　你，下午，和，她，说，什么。

　　你下午的时候，和她说了什么？

　　苏格兰关上门，坐在椅子上看着波本搜了一遍房间后，又打开了信号屏蔽器，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人离得很近，这样的话即使说话很小声也可以听见对方的声音。

　　只有在这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们才能短暂地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们下午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降谷零凑近诸伏景光，担忧地看着自家幼驯染，“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变得很不对劲。”

　　莱伊或许没有发现，但是从小和诸伏景光一起长大的降谷零不可能会没有发现，诸伏景光好像心里有什么事情藏着。

　　是关于那个小女孩的吗？难道说那个小女孩真的是组织里派来试探的？所以才会在下午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大堆似是而非的东西。

　　诸伏景光看了降谷零一眼，摇了摇头：“她和我说了一个消息，我现在还没有确定。”

　　消息？！

　　降谷零的瞳孔一缩，心中暗道果然。

　　那个小女孩果然不是个普通孩子。

　　“什么消息？”降谷零追问道，“是有关于我们两个身份的问题吗？”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又摇头，“不全是。”

　　“她和我说，『你身份有暴露的风险，公安里可能混进了卧底』。”

　　“什么？！”降谷零近乎失声，“这是她的原话？”

　　诸伏景光轻轻点了点，其实他一开始不太想告诉降谷零这件事，因为他知道zero一旦得知这件事，一定会变得极为不理智。

　　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如果自己得知了对方的身份有暴露的可能，现在很危险，他也会变得很不理智。

　　但是zero都追问到了他房间里来了，甚至是当着莱伊的面进来，已经完全顾不上掩盖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的降谷零已经不理智了。

　　如果他再藏着不说，诸伏景光怕降谷零会在莱伊那边露出更多的破绽。

　　诸伏景光再三考虑，还是告诉了降谷零这件事。

　　“对，她在你们两个出了甜品店后，单独告诉我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降谷零紧锁着眉头，“这个消息可信吗？不会是组织派来的吧？”

　　“我不清楚。”诸伏景光说，“我不知道公安里面是否真的出了卧底，但保险起见，我最近会尽量和公安那边减少联系，zero你……也尽量和我撇清关系吧。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所在的部门不一样，诸伏景光隶属于警视厅的公安部门，而降谷零则是隶属于警察厅的警备局警备企划课。

　　并不是同一个部门，档案存放的地方也不同，如果公安中真的有卧底潜入，诸伏景光会暴露的可能性很大，但降谷零不会。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降谷零远离自己，不要因为他的缘故，导致降谷零也暴露了。

　　日本警方这么多年了，派遣来卧底，拿到代号成员身份的警察寥寥无几，在他们之前的前辈基本上都殉职了，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暴露，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他们……当然也会死。

　　组织对叛徒和卧底的容忍度一向是零，尤其是组织内还有一个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琴酒，卧底身份暴露的下场可想而知。

　　诸伏景光自己可以选择赴死，但他不想牵连到幼驯染。

　　“你在说什么胡话？！”降谷零摁住了诸伏景光的肩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怎么可能会丢下hiro你，然后自己一个人逃跑？！”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zero我……”诸伏景光想解释，话又被降谷零打断了。

　　“hiro。”降谷零紧紧捏住了诸伏景光的肩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未来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hiro！”

　　“我一定、一定会去救你的。”

　　诸伏景光对上降谷零认真的视线，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zero……”诸伏景光握住了降谷零的手，“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的话，zero一定会来救我的。”诸伏景光安慰地对降谷零笑笑，“你也放轻松一点，毕竟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吗？”

　　“说不定只是一个玩笑。”

　　玩笑……谁都知道那不可能是个玩笑。

　　无论是组织的试探也好，还是真的有人想要给他们送消息，只是借了小孩的口也好。

　　这件事都非常严重，严重到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降谷零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看着眼前的诸伏景光，总有种他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Asuna已经出事了，hiro绝对、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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