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你们国庆去哪儿玩了吗？”

　　国庆小长假，足足七天的假期，绝大部分人都会出去玩，但是不包括姜翘。

　　她捧着咖啡，边走神边听顾瑶大谈特谈她去隔壁c市的见闻，立体感的建筑、腾腾而上的火锅热气、令人食指大动的冰粉……

　　真好啊，姜翘咽下一口咖啡默默想。她也想出去玩，她还没有出过w市呢，但是高兰、姜海的工作性质是那种国庆也不带放假的，也没人陪她去。

　　赵辞坐在迟南夏旁边，听顾瑶说完了，拍了拍迟南夏的肩膀，“你去哪儿玩了没？”

　　“美国。”

　　“又去美国！你这只要有空就往美国跑的毛病还能不能好？”赵辞吐槽道。

　　从他和迟南夏认识以来，只要是小长假，他一问，迟南夏必定在美国，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得那么勤。来回的机票不要钱吗？住宿不要钱吗？赵辞暗自想，但是一想到迟南夏家住在金家六号，他想谴责迟南夏的享受主义行为立马打消了。都住金家别墅群了，还在乎几张机票钱！

　　“美国”两个字一出来，姜翘就知道了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在江滩遇见迟南夏，原来是去了美国啊。

　　可能是性格相近，顾瑶和赵辞简直一见如故，两个人像猜字谜一样猜c市的美食，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你画我猜。

　　与对面火热的气氛相反的是姜翘和迟南夏这一边，姜翘卡在那儿，不知道跟迟南夏说什么。从她刚刚特别顺手地把酱汁鸭饭放在迟南夏面前，这个人就一直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着她 。

　　看得她不好意思抬头。

　　窗外梧桐树隐隐绰绰，人行道上的路人来来往往，姜翘有些僵硬地低着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自觉地就给迟南夏拿走了。那天在他家，他们坐在沙发上，男生腿长，侧着身子看着她吃零食。

　　姜翘撕开一包威化饼干，抖了抖上面的碎屑，把它递给迟南夏。

　　男生身子一顿，似乎没有想到会递给他，事实上，迟南夏在姜翘家吃零食时也是这个样子的。姜翘不给，他就不会主动去拿。原本姜翘以为他是害羞，但是男生咬上威化饼干时，下意识微微皱起的眉头，虽然一触即逝，可姜翘还是看清楚了——

　　迟南夏不喜欢吃甜食。

　　所以这次她也没有多想，顾瑶放了牛油餐包，她就顺手拿走，再给找来一碟不甜的酱汁鸭饭。

　　怎么了嘛！不就是给他放了碟酱汁鸭饭吗？干嘛看着我！

　　想清楚了，她也特别理直气壮起来，直起身子，瞪了迟南夏一眼。

　　很有派头的：“吃呀！看我能饱啊！”

　　高兰常用这句话说她。

　　迟南夏定着眸子看她，须臾，嘴角扯起了个小弧度，似乎觉得姜翘红着耳朵装凶的样子很好玩儿。

　　低下头，慢慢地叉了块鸭肉。

　　姜翘无声的舒了口气，不看她就行。

　　-

　　吃完了饭，赵辞和她们道别，他们还有别的安排。

　　顾瑶给赵辞说了声“拜拜”，她是没有这个胆子和迟南夏说拜拜的，她和迟南夏不熟，而且还觉得迟南夏有些可怕，虽然他对自己的朋友姜翘很温和，但她始终记得迟南夏在跑男子三千米时的眼神。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那个体育生看到是他得第一时都崩溃了，但是迟南夏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都没有看他，好像那个人高马大、戾气十足的体育生对他来说一个微不足道的麻烦，没有其他的。

　　顾瑶当时浑身一寒，她觉得迟南夏就该是这种态度。长得好、人聪明、家境也好，迟南夏生来就和他们不一样，好像带着光环，做什么都不费力，也没人可以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所以今天迟南夏坐下时，她下意识提起气，小心翼翼地把牛油餐包放在他面前。

　　但是出乎意料的，男生顺着她的动作看过来，很礼貌地和她道谢，她松了一口气。过了三四秒，顾遥后知后觉地想，迟南夏搞不好还挺好相处？

　　还没想清楚，姜翘动手了，理所当然的，把他面前的牛油餐包换成了酱汁鸭饭。

　　男生愣了一瞬，缓缓地抬眼，眼睑掀起，视线落在姜翘身上，而后笑了。

　　他笑得很轻，右脸有一个很浅的酒窝。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树影婆娑，顾瑶第一次从迟南夏身上看到了……

　　温暖。

　　他的视线落在正在懊恼的姜翘身上那么轻，像一个呼吸就可以吹走，但是却永远追随着她。顾瑶知道了，不是迟南夏好相处，而是她是姜翘的朋友，所以他才露出零星那么一点的温度。

　　-

　　赵辞和迟南夏在等绿灯，在奔腾的人流里，男生的身姿挺拔，穿着件很闲适的秋款黑色冲锋外套，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有人看他，他没有高兴，把鸭舌帽压了又压。

　　“呦呦呦，迟南夏，你刚刚在干嘛？”赵辞调侃道。

　　迟南夏淡淡地瞥他一眼。

　　“是谁说的，吃过午饭了？”赵辞神色夸张，“让你陪我吃个午饭，不乐意，说自己吃过了。结果呢！姜翘把酱汁鸭饭往你面前一放，你直接给吃上了！”

　　“你自己说的吃过午饭了！”赵辞看迟南夏像他是一个负心汉。

　　迟南夏没有理他浮夸的表演，他只是在等绿灯的关头，不期然想到了姜翘红彤彤像一个樱桃似的耳垂。

　　她神色很自然，要求他吃饭，却不像通红的耳垂早已经出卖了她。

　　-

　　十一假期过得很快，姜翘半死不活地进了校，一进班就看到很多跟她一样像游魂一般的人。

　　七天的放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过得就是比上学时快。平常这个点，她还躺在床上和周公互述心肠，结果今天她在苦哈哈地等着老师上课，还是姜翘最不喜欢的英语早自习。

　　罗琪一来，脸色拉得老长，把一叠厚厚的试卷往桌上一放，激起空气震动，姜翘的心也跟着震动。

　　罗琪的声音宛如死神的呢喃，她在念分：“李光明，一百四十七。李楚楚，很好，一百四十九……”

　　姜翘之前也给自己估了分，加上罗琪也找过她，虽然没有说她得了多少分，但是脸色是不好看是确定了的。所以这个分，绝对是不好的，就是要看到底有多不好。

　　“姜翘……”

　　她的呼吸一停，心跟坐在过山车上似的，七上八下，时间好像平地拉长了。

　　“七十九……”

　　心一松，没有很不好，比她估的最高分都还要高，虽然仍然没有及格，但是姜翘已经很满足了。站起身来，心满意足地准备去接试卷。

　　罗琪却不给她，试卷捏在手里，眼神带刀地看着姜翘：“全班倒数第一！”

　　姜翘倒吸一口凉气，我的最高分是全班倒数第一！

　　-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姜翘勉强打起精神，听数学老师发试卷。

　　数学分倒是没有给她那么复杂的心情体验，一百三十八分，错了一道数学选择题，最后一道大题分扣得很多，其他的都挺好。

　　周思源在讲台上板书最后一道选择题的答案，也是她错的那道。姜翘手不停地把板书往试卷上抄。

　　“姜翘姜翘，你知道这次月考有个人英语考了九分吗？”顾瑶八卦道。

　　顾瑶数学稍微比她差些，但是她英语好，所以两门加起来，顾瑶比她多了几十分，现在也没什么压力。

　　姜翘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地看着顾遥，“九分？”

　　“对！就是九分！”

　　周思源讲完了选择题，没有像之前一样让同学们直接把试卷翻到最后一页，讲最后一道大题，反而正色道：

　　“这次的数学试卷是我们从隔壁一中借来的。是我们的错，没有检查好，最后一道大题，已经超过了你们所学知识的范畴。我讲了你们也不懂原理，所以我们这次就不讲。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课下看看参考答案，有不懂再来问我。我特别提一句，我教过的学生中，有人做出来了，虽然没有我还没有讲到这里。”

　　小老头乐呵呵的，很骄傲的样子。

　　姜翘拿参考答案的手一顿，舔了舔嘴唇，是迟南夏吧。

　　结束一天的试卷讲解，姜翘浑身都是累的回了家。

　　她这次考得其实还好，语文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数学不好也不坏，小六科该拿的分也拿到了，只是这英语啊。生生把她拉到了一班第二十二。顾瑶比她高一名，二十一。

　　她做完了错题集，把本子塞进书包，叹了口气，这让人头大的英语啊。

　　在她在睡梦里时，一个热门帖子横空出世——

　　【扒一扒高一数学满分大佬——附中论坛】

　　1L：数学满分？楼主莫不是在逗我？我们老师都说了，最后一个大题都是大学微积分的知识，怎么可能考满分？

　　2L：楼上加一，造谣的请死开！

　　3L：一班的，我们数学老师说了，有人把最后一题做出来了。

　　4L：一楼二楼，你自己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我指路，数学满分大佬是十班的。

　　5L：有请十班选手。

　　6L：十班选手到达战场——某大帅比就是数学满分大佬。

　　7L：CNX吗？我的妈呀，人帅，数学也好，绝了绝了！那他总分不是很高？最后一道大题起码可以拉十分！

　　8L：缩写干嘛？我来！就是迟南夏！

　　9L：插楼回复七楼，并不！！！

　　10L：加一！并不！！！

　　11L：why？

　　12L：……因为他英语……九分。

　　1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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