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迟南夏。

　　她喜欢的迟南夏。

　　她想与之去更远地方的迟南夏。

　　迟南夏走后，顾遥推了推姜翘：“干嘛呢？发什么呆，迟南夏都走了。你还盯着教室门口看什么？啊对，迟南夏刚刚走的时候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不用说，肯定是看你的……”

　　姜翘回过神，舔了舔唇。迟南夏刚刚在看她？

　　忍不住笑了笑，缓了几秒，在涌上心头的甜中，她忽地又想起了顾遥问的：

　　假期去哪儿玩？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她想和迟南夏一起去旅行。

　　-

　　虽然有这么个想法，但是姜翘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迟南夏说。

　　一是最近没有和迟南夏遇到。马上要期末考试了，罗琪改变了策略，不再要她把阅读带回去做，反而要她在上午去办公室当面做给她看，也因此，她和迟南夏很少遇见了。二是她也担心迟南夏会有其他的安排。毕竟之前那么多次，他都是出国的。

　　文娱委员把报名表递给姜翘：“后勤组、表演组、主持组，选一个填一下吧。”

　　她伸手接过报名表。

　　元旦汇演在期末考试前，现在要填的是元旦汇演那天要做的工作。

　　姜翘自认为没啥音乐天赋，四肢也不协调，更没啥主持天赋，所以很干脆地报名了后勤组。

　　文娱委员收完姜翘的，又等着顾遥填。她和顾遥熟，顾遥填表的功夫，

　　她就和顾遥说些八卦。

　　“我听罗琪说，今年的元旦汇演我们很可能和十班一起办……”

　　“真的？为什么啊？”

　　“两个班都是同一批老师，罗琪和周思源商量过，能一起办就一起办吧，说是想增进两个班的感情。”

　　姜翘放笔的手一顿，十班和一班一起办元旦汇演？

　　思绪莫名地乱了一拍，到时她可以见到迟南夏。

　　那，她要不要在汇演的时候问他，想和她一起去旅游吗？

　　姜翘是个做事周全的人，既然决定了在元旦汇演问迟南夏，那她就会拿出一个比较完善的旅游计划，否则她没有信心问迟南夏。

　　可是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旅游啊。

　　“干嘛呢，愁眉苦脸的？”顾遥走过来，顺口问了句。

　　“我在想，寒假去哪里旅游？”

　　“回浪峡啊，我觉得那里很好，又暖和，风景又好，而且没有很远，玩个五六天。回来就可以准备年货了。你也要去玩吗，那刚好！我昨天问了我爸妈，他们单位有团建，和去回浪峡的时间冲突了，我的门票正好用不出去。来来啦，友情价，卖给你。”

　　？

　　怎么一下子去哪儿和门票都安排好了？

　　-

　　元旦汇演是在上午，罗琪给他们找了个活动教室。

　　光亮的白炽灯一打开，周围腾地明亮起来。座位环形放着，粗略一看，放了七八个环形圈。

　　顾遥推着姜翘，随便找了个座位坐着。

　　她们两都是后勤组，之前采购物资的时候出过力，现在没她扪什么事了。

　　“我们真的是和十班一起举办元旦汇演，好期待啊。你的竹马会不会来段才艺秀？”顾瑶问。

　　姜翘仰头想了想那副情景，顿了几秒。

　　没说话。

　　她曾经有幸听过迟南夏唱歌，在初中一次周一的升旗典礼上。

　　男生站在倒数第二排，尚未发育起来，身姿单薄，皮肤冷白，嘴巴跟着国歌节奏一起一伏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姜翘离他离得近，空气是靠不住的，于是顺着空气的纹路，她隐约听到了男生的声音。

　　很短的几句。

　　也就几秒的功夫。

　　姜翘却绷不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一个人唱歌能跑调成这个样子。

　　还是国歌。

　　总共只听到三四句，就这么三四句，他几乎每句都不在调上，调飞得老远。男生的表情却纹丝未动，似乎不觉得自己唱得有问题。

　　她。

　　好像发现了迟南夏的小秘密。

　　五音不全的迟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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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散的时候，姜翘莫名有些高兴，悄悄地踩着迟南夏的影子，跟在他后面。

　　天空阳光晴朗，树丫极力向上生长，似乎在拥抱天堂。

　　走到楼梯口，人潮开始拥挤起来，拥簇在一起，像盛放的花卉。

　　她抬头望迟南夏。男生盯着虚空的一点，眼神黑沉，下颚角收紧，后槽牙发力，颈部脖线条明显。

　　不知何时起。

　　迟南夏似乎越来越不快乐了，经常能看着一处发呆。

　　也就抬头望他的功夫，姜翘脚下被人一绊。

　　失去重心，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眼见着要撞上前面人的后背。

　　呼吸都停了一瞬。那一霎那，她连怎么和别人摔成一团，再怎么给人道歉都想好了。

　　人的应急反应，她下意思闭上眼。

　　等着一声碰撞的肉响。

　　却没有等到。

　　有人拉住了她。

　　力道挺大，掌心温热，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姜翘张开眼，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迟南夏站在她面前。手指骨节分明，越过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腕。袖口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提，隐隐可见手臂的肌肉线条。

　　皱着眉，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有重量。表情黑沉，比刚刚盯着虚空时还要外露。

　　姜翘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她平时会和迟南夏闹，但是这个人一旦生气起来，她就不敢了。

　　大概是因为迟南夏生气的时候气场很强，让人不敢反驳吧。

　　她这么想，忙举起手，四指并拢。

　　姜翘知道自己长得乖，也知道自己什么表情遭人喜欢。基于对自己的深刻认知，她摆出自己表情库里最乖巧的表情。

　　“我错了，我不应该走路不看路。我发誓，下次不会了。”

　　女孩很白，几乎白出透明感。眼型秀气，浅浅内双褶起，眼里全是讨好的笑意。灵气逼人，让人想起春风吹过发梢。

　　一种浅淡又隐约的舒适。

　　迟南夏看了她几秒，表情稍缓，拉着她手腕的手也顺势放下了。

　　空气静默了两三秒。

　　姜翘感受到手腕的余温慢慢变淡。

　　呼吸也跟着轻了一瞬。

　　其实，她原本想拿他五音不全的事闹他一番，但是刚刚。

　　男生眉头紧锁，看着她，很明显的担心与后怕。不知为何，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她还是知道了这个秘密。

　　像小孩找到了藏宝图，迫切地喜悦，理智告诉她不要声张，情感却背道而驰，开心得要紧。

　　“笑什么呢？”迟南夏问，男生神色不解，俯身看她。

　　女孩眼睫弯弯，阳光照在她脸上，似乎扬起了光芒。

　　听见他问，女孩笑意止了一瞬。

　　紧接着又漾开。

　　控制不知似的。

　　迟南夏直起身子，浅色的眼瞳倒影女孩儿笑的模样，他没有不耐烦，只是微微不解，耐心地等女孩笑完。

　　这是他们的小插曲。上楼梯的队伍依旧在前进。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声音耳熟，似乎是同班的。

　　“刚刚不知道谁在唱，笑死我了，唱国歌都跑调。”

　　“人才啊！国歌都能跑调，这五音不全的……你在哪儿听到的？”

　　“就倒数第几排。也不知道是谁。我想想啊……一、二、三，就倒数一二三排的样子。关键人也不觉得自己跑调，全程都跟着唱，笑得我气都喘不过来。”

　　“真的啊。他自己不知道的吗？人贵自知啊。哈哈哈哈哈哈……”

　　男生嚣张的笑声传过来。

　　姜翘笑意一顿，下意思看向迟南夏。

　　倒数一、二、三排，自己不知道自己唱歌难听……

　　虽然指代性没有很明确，但是以迟南夏的敏感，他大概会知道吧。

　　前面男生的对话还在继续。

　　“唱歌那个人的声音好特别啊，我一点都不耳熟。”

　　“管他呢，说不定人很少讲话，高冷得一比……”

　　“但是后面几排没几个话少的啊，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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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姜翘压着嗓子，狠狠咳嗽两声，把前面男生的话掩下去。

　　再说下去，姜翘敢肯定，他们会说出迟南夏的名字。不论他们是不是随口调侃，但对当事人的伤害绝对不小。

　　很多时候，一句旁人的话，会对人产生终身的影响。

　　姜翘咳嗽完，扭头去看迟南夏。

　　男生表情寡淡，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似乎说的不是他一样。

　　只有很熟悉他的姜翘知道——他并不是毫无波动。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嘴角抿得很直，下颚角收紧。

　　从那天开始，迟南夏从来没有在大众面前唱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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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听了，你竹马真的报的表演组！我的天，你敢信？啊啊啊，好期待啊……”顾遥打听了一圈，跑过来给姜翘说。

　　？

　　迟南夏报的表演组？

　　姜翘愣住了。

　　门口隐隐有骚动，她抬头看去。

　　身姿修长的男生逆着光往教室走来，身边跟着赵辞。他正和赵辞说话。他比赵辞高，所以会很注意地低下头，黑发零碎，脸上依稀带着笑意。

　　大概话说完了，他慢吞吞地抬起头。看见有人若有若无地看他，笑意倏地收起，狭长的眼微敛。

　　右手固定住校服下摆，脑袋垂下，左手找到拉链头，往上拉，冷白削瘦的手臂随着动作露出一瞬。

　　把衣领拉到最高后，只露出一双凌冽的眉眼，眼皮纵深，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全然没有和赵辞讲话时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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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不喜欢被人关注的迟南夏会去表演组？姜翘看着往她走过来的迟南夏，一愣，下意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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