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机里永远有他分享的音乐，你为了他喜欢的歌手半夜去看演唱会，你为他拒绝了向你表白的男生，看见他跟她女朋友在一起时你吃醋不高兴，你总是时刻关注他的动态，甚至他去伦敦玩你也要看那儿的天气，你心里还存着想跟他在一起的希望，所以一直没告诉他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他眼眶微微泛红，艰难地滚了下喉结，最后说：“你肯定也知道，年初的时候他就分手了。”

　　梁妍深吸了口气，问：“这些话，你憋到现在才说出来吗？”

　　说出来的这一刻并非轻松，各种嫌隙暴露出来，他们只会有越来越深的隔阂，程易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之前我总是介意提起，固执地想等到你非常喜欢我的时刻，我可以坦然大方地把这些事说出来，但无论你喜欢我多少，总是比不过他的，你心里还是忘不了他。”

　　梁妍不想跟他纠缠这个话题，起身对他说：“那我告诉你，我是喜欢过程裕，但是我们之间分手，跟程裕没有关系，是我们不合适，你现在看不清楚，以后就会知道原因。”

　　程易站起来，面对面看她：“原因就是你说的差距吗？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没说清楚，现在要分开你也不说清楚，在你面前，我总是像个傻子一样。”

　　梁妍走到一边去找箱子里的东西：“太晚了，你明天不是还有考试吗？”

　　他目光跟随着她走：“你知道我有考试，还跟我提分手。”

　　“快点回去吧。”她不想他一直在这儿陷下去，“我可不想成为你考砸的原因。”

　　程易借此抓住最后的希望：“妍妍，你先不要提分手，等我明天考完，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梁妍拿了件衣服，停下来问：“你明天几点考完？”

　　“十点半。”程易想了想补充，“从考场走到这儿，再花十五分钟。”

　　“嗯。”她低声应，“我知道了。”

　　程易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她已经给了机会，再有什么话也要憋到明天再说，他暂时忍住，走前很希望她回头看他一眼，最终只能看着她背影说：“你早点睡，我回去了。”

　　身后的门被关上，梁妍低头正好看见手上的戒指，她轻轻拔出来，尺寸很合适，不知道买它的人是怎么选定的。

　　程易回去后仍是没怎么睡好，满脑子盘旋的不是考题，而是回想今晚自己的原因，明天该怎么少说少错弥补回来，导致他做了一晚上复杂难解的梦。

　　早上醒来，程易随便吃了点，又看了会书，去考场的路上，他拍了张照片给梁妍，问她起了没有。

　　得到的回复是她让他好好考。

　　程易放轻松了点，进考场前上交了手机。

　　两个小时过去，结束铃一响，同学们依次交卷，程易整理完文具就去认领手机，开机一看，没有任何消息。

　　他看了眼时间，暂时收了手机，走出教学楼，直接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到酒店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最终他在十分钟内赶到。

　　来的路上程易格外紧张，他怕待会儿面对的还是昨天那种局面，可他有新的话想跟她说，她如果能认真听一听，应该可以缓和一下。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电梯已经到了楼层，程易沿着走廊往前，他昨天走时特意记了门号，这会儿一间间找过去。

　　到了一间敞开的房门前时，他愣住了，门口有个堆满床单的推车，房间里有个阿姨正在打扫卫生。

　　而就在此时，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

　　“希望你将来成为一个好医生。”

　　程易颤着手点开消息，手指匆忙地打了一句话，其中有一个字错了，他快速删掉重新打，终于编辑正确，按了发送。

　　消息及时有了反馈，左边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下面是一段验证提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又被她骗了一次，程易站在原地，有种时空交错的幻觉，他产生了片刻的耳鸣。

　　长久凝视之下，眼眶渐渐湿重，有液体滴在了那个聊天框上，接着是第二滴，融在一起出现了重影，程易用力抹了下屏幕，划出一道水痕，过往的聊天记录被误触滑动，停在几天前他说想她的话上，后面她回复说也想他。

　　*

　　程易待在宿舍的第三天，收到一条快递通知，出门时他戴了顶帽子，走到站点取了包裹。

　　拆掉外面的纸箱，里面是白色泡沫条裹成的一个球，分量很轻。

　　程易带回宿舍，将泡沫条一层层脱开，到了最里面，掉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被放在桌上，他把泡沫条扔进垃圾桶，去阳台上站了会儿，过了会走回来，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戒指。

　　傍晚程易下楼出门，刚出宿舍楼没几步，沈冰羽从旁边过来，跟上他的脚步说：“你怎么了？两天没回我的消息，也不接电话。”

　　程易说：“没看见。”

　　沈冰羽试探地问：“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程易直视前方没说话。

　　沈冰羽悄悄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那天在图书馆看到我，她不开心所以才分手了？”

　　说完她下意识捂嘴，抱歉地说：“其实是孟豪告诉我的，他说你考完试那天在宿舍里哭。”

　　程易没有任何反应，走到一辆自行车旁边，踢开摆脚推了出来。

　　沈冰羽见他上车骑走，追上去说了句：“你不要难过，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的。”

　　*

　　七月底的一天，程易在辅导机构上了一整天的课，难得提早结束回去。

　　坐电梯从大楼出来，程易背着包往路口走，不经意往路边瞥了眼，目光被一抹身影吸引。

　　那人穿着白色衬衫加蓝色百褶裙，身姿和侧脸像极了记忆中的人。

　　程易顿住脚步，确信自己没看错，他屏住了呼吸，慢慢朝那人走近。

　　这并不是梦境，这次真实地似乎可以抓住她。

　　距离五米不到，对方忽然转过头来，看见他微笑道：“程易哥。”

　　程易霎时怔住，刚产生的幻想顷刻破灭，他看着眼前人的脸，清醒过来：“梁晓。”

　　梁晓羞涩地摸了摸百褶裙边说：“我刚给你发了消息，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早下课。”

　　“我没看消息。”程易看着她的裙子，“你找我有事吗？”

　　梁晓说：“我后天就要去澳洲了，想最后见一见你。”

　　程易点点头：“走吧。”

　　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店，程易买了两份甜品给她，梁晓开心地吃着，问他：“你跟程伯伯关系还没好吗？”

　　程易摇头。

　　梁晓叹气：“那你这样太辛苦了，如果你以后有困难就去找我爸，我爸肯定会帮你的。”

　　程易淡笑了下。

　　“你现在好像不太爱说话了。”梁晓抿着勺子上的奶油，“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程易开口：“没有。”

　　梁晓忽然感慨：“我好想念以前，你刚来北城的时候，经常教我做题，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姐姐去了美国，我要去澳洲，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会是怎样。”

　　程易看着咖啡杯说：“以后应该都会成熟一点吧。”

　　梁晓拿勺子捣着奶油，烦恼道：“其实我不想走，我想留在这儿上大学，但是妈妈一定要我去。”

　　程易劝说：“去外面长长见识也好的，回来后你会变得更优秀。”

　　“我也想变得更优秀，从小我妈就让我学各种东西，她想要我超过姐姐，但无论我怎么努力，姐姐总是比我强，而且我想不通，她那么叛逆爱玩，为什么程裕哥和爷爷都更喜欢她，后来你出现了，我觉得有了点自信，因为我们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梁晓触到自己内心，突然鼓起勇气对他说，“程易哥，你教会了我很多，我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这样的感觉，你是第一个让我喜欢的人。”

　　程易看向她左边的空位说：“谢谢你这样说，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我知道，姐姐说过你有女朋友。”梁晓苦笑，“我曾经一直以为你也喜欢姐姐，我还因为这个讨厌过她。”

　　程易张了张嘴，没说话。

　　梁晓继续说：“其实我并不想讨厌她，但是她总是跟妈妈吵起来，有时候我觉得她很没礼貌，但有时候又觉得她可怜，毕竟那都是她妈妈做的错事，应该跟她没关系的。”

　　程易轻轻捏着咖啡杯，看了眼梁晓，问：“什么错事？”

　　梁晓抿唇说：“这其实是姐姐的隐私，我不应该多嘴的。”

　　程易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梁晓顿了顿，似乎考虑了下：“那我说了，其实就是姐姐的身世，她并不是爸爸结婚生下来的，而是在我爸妈谈恋爱的时候，我爸不小心跟别人生的，我爸就跟我妈结过婚而已。”

　　梁晓说完，没见程易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看着桌上她的蛋糕出神，许久没移动过。

　　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程易哥。”

　　程易慢慢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

　　梁晓问：“你刚才想什么呢？”

　　“没有。”程易问她，“你吃完了吗？”

　　梁晓摸摸肚子：“差不多，我吃不下了。”

　　程易起身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梁晓惊喜：“真的吗？你有时间？”

　　程易嗯了一声，率先走出去，回头说：“我先叫个车。”

　　网约车很快到达路边，程易让梁晓先上去，坐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下车时，梁晓邀请他：“要不你去我家坐坐。”

　　程易没说，但跟着她走了进去。

　　这地儿好久没来，绿化还是原来的那些，有些灌木像是刚修剪过，回去的路也还是原来那条，程易走到一个不显眼的边角处，看到以前那个浅坑还在，没有被人填补。

　　梁晓边走边跟他分享：“小区好久没有流浪猫出现了，物管的人看见就抓去救助站了。”

　　程易默默点头，到了她家门口，他停下脚步。

　　梁晓打开院门说：“进来吧。”

　　程易站在门外说：“我就不进去了，梁晓，你能帮我个忙吗？”

　　梁晓回头：“什么忙？”

　　程易说：“你进去帮我拿个东西。”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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