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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兰因絮果 · 父子90

芦苇芭蕉 2023-04-24

  黑白两道的人马枪炮皆在杜,陈二人手中,经老爷除了在洋人那里有几分脸,真撕破脸,绝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杜乐镛觉得自己实在有黄鼠狼给鸡拜年之嫌。

  可就算是黄鼠狼,也是条满怀善意的黄鼠狼。杜乐镛没打算吃尽天下的鸡,养几只在后院下蛋,天长地久地吃鸡蛋也是好的。

  经老爷是他顶喜欢的那只鸡,下的都是金鸡蛋,又掌管了商会,带着一群鸡给他下蛋,这会儿要杀这只经鸡,他舍不得!

  但也要识抬举才行,像钟庆文那样过河拆桥的东西,杜乐镛绝不姑息。

  杜乐镛拿出一小匣子,里面十几粒金刚钻,小的也有豌豆大,所值十匣金条不止。

  “这桩事,我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钟夫人,南京城里乱成那样子,就当我对新政府的一点心意了……也不知道钟主席有没有闲暇派人来接钟夫人回去,这时候那些受了惊的外国女眷也要有人安抚。”

  这一句问到了经老爷的伤处。

  钟庆文夫妻分居几个月,不是好事,经老爷早就起疑,奈何妹妹不松口,还是自己太太派人灌醉了妹妹身边的老仆才套出话来。

  钟庆文的利马朋友,带来了一对小姐妹来,就宿在钟府,不知年纪,大概不过十三岁,那老仆没有明说,她自己想必也未亲见,但经老爷一听,却什么都明白了。

  三十年前,自己妹妹跟他私奔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如今钟庆文六十五了,喜欢的还是那个年纪的人,经老爷叹一口气,他舍不下钟庆文的权位,委屈妹妹和那样的畜生在一起几十年。

  “让她在上海歇一阵也好,她不是官身,不必做分外的事。”

  杜乐镛听出些意思,缓缓又道:“那是自然,钟夫人膝下虚空,在上海和娘家人一起,也有些小辈陪着也好,钟夫人最喜欢经三小姐了……说到三小姐,我也是听家里那个长舌妇提了一嘴,钟夫人原先有意撮合她与盛怀初,经兄知不知道?”

  经老爷自然是知道的,就是他托妹妹去办的。

  自从督军府晚宴回来,女儿便时时有意无意问了盛怀初,他是个宠女儿的父亲,当然晓得女儿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把她养到二十五岁,还不催着嫁人。好容易等到她终于看上什么人了,自然是要去撮合的。

  只是现在这话早没法提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杜夫人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杜乐镛道:“倒也不是听来的,她去中西女塾接孩子,看见盛先生在门口等经小姐……没有的事便罢了,不过看他们一对璧人,就当我多嘴。”

  他说完,果真闭上嘴,又酌一杯,利弊已都说给经老爷听了,他不会不懂,名存实亡的姻亲,留着做什么?不如另觅佳婿,只要众人一心扶他上位,事成之后,南边的经济命门,还不是牢牢抓在经家手上。

  经老爷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从未想过把女儿的婚事当筹码,可若是女儿有意,便另当别论了。此事急不得,人品是第一重要的事,在妹婿身上吃了一欠,自己挑女婿可得长回一智来。

  杜乐镛又细说了些南京的情势,怕战火延烧到上海来,问了问经老爷的商船在长江上的情况,虽未再提经晚颐的婚事,但他知道这种子,四两拨千斤,已在经老爷心中种下了。

  杜乐镛所料无差,当晚经老爷便在夫人面前提起来。

  经夫人是极贤惠温柔的性子,只说见过那盛先生两次,也是觉得品貌极好,但听女儿说他已有心上人了,何况现在的情势,也容不得他们和盛家议亲,还是罢了。

  经老爷却不以为意,男人活到他这个年纪,连少时的心上人姓甚名谁都早忘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三两年的热乎。他自己的太太洞房前连面也没见过,还不是相敬如宾到了老?

  他躺在床上,迷迷瞪瞪之际,忽闻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管家在外面道:“老爷,不好了,陈府出大事了。”

  陈季棠去上海的路上,一直没想明白陈仁美急着叫他回来的用意,等到了自己的小公馆换过衣裳,接到阮九同从彤县打来的电话,才有些后怕。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个新团长,手里拿着陈督军的委任状,看来是没打算让自己回去。

  一声不响将他撤了职,定不是好事,只是不知道有多坏。

  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去督军府,反而先见了几个他在上海的旧识,多是警界的,等到天色擦黑才慢慢开车去见陈仁美。

  陈仁美在家中从中午等到下午,盛怀兰带着儿子一早就去她弟弟那里,连着碧荷,赵妈一起,不知是不是心虚,快到晚饭的点也不回来。陈季棠脚程再慢,也早该回来了。

  他心中越等越凉,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烟头堆了十几个,大儿子终于来了。

  陈仁美捺住火气:“回来了,坐吧……在彤县待得习不习惯?”

  陈季棠鲜见他嘘寒问暖,脚下踩着薄冰似的。

  啪嗒一声,门从外面锁上,刚才门口卫兵以南京兵乱为由给他搜身,现在想来,那说辞愈发不可信了。

  也不知是不是求生欲作祟,他没有坐,立在陈仁美案前不敢坐,叫了声父亲。

  陈仁美不看他,眼皮抖了抖:“最近有些不好的传言,我是不信的,但想着还是把你叫回来问问。”

  会问起,就不是真的不信。

  “父亲也说是传言了,您不明说,我是不会知道的。” 他片刻里叫了两次父亲,从未有过。

  陈仁美的眉毛也跟着抖了起来,恐怕这两声父亲,他听着也觉得怪异。

  “关于你和你母亲的,有人说你们有首尾……我已经派人去接她回来了。”

  陈季棠的生母早无迹可寻,这个母亲指的是谁,不用多想。

  他没觉得紧张害怕,但背上的细汗已连成线流到了腰上,脑中细细回想着,陈仁美那放着金手枪的书桌抽屉,是左边的,还是右边?小时候偷溜进来几次,太久远了,也不知这人的习惯,是否会因衰老而改变。

  抑或现在不惯自己动手了,只要对着外面喊一声,自有人来代劳。

  “这种无稽之谈,真叫母亲来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以后怎么活,何况季楠的脸面又怎么办……不如让我和那造谣的人对峙吧,他有什么疑心的地方,我都可回答。”

  陈仁美看他一眼,觉得既有些道理,又似在怜香惜玉。他是不可能让小公馆里的娇人儿来的。

  陈季棠见他面带犹疑,又道:“是什么人造的谣?为了自己的好处,在父亲面前置我和母亲于万劫不复之地,让季楠蒙羞……”

  陈仁美当然不会听女人的一面之词,他私下里是查问过别人:“前阵子你中了埋伏,你母亲乘夜去医院看你?”

  “季楠一同去的。”

  “我问了季楠,他没上去……”

  陈仁美虚起眼来看他,他忘了陈季棠的确切岁数,大概小盛怀兰不超过十岁,那女人又生了副不显老的眉眼,他们两人若有奸情,也是般配的奸情。

  何况张副董说起医院的那晚,语焉不详,话里话外透着古怪,一会儿说看见盛怀兰偎在陈季棠怀里,一会儿说许是看错了,那讳莫如深的表情,比亲眼看见老婆给自己带绿帽还要让人恼火,恨不得一鞭子抽烂他的脸。

  房门被人扣响:“督军,派去接夫人的人回来了。”

  陈仁美抬起头:“夫人呢?让她上来。”

  “夫人说要在盛公馆吃饭,晚一点自己回来……让督军不要等她。”

  “蠢货,盛公馆里都是我们的人,叫你们带个女人回来,都办不到么,还不快去!”

  陈季棠闻言,知道陈仁美面上平静,心里早歇斯底里了,才会这么不顾忌颜面,强行带盛怀兰回来,心里直打鼓,额上的汗也流了下来。

  陈仁美看他的样子,仿佛心虚了,指着墙上的鞭子道:“给我拿过来。”

  陈季棠沉默着,依言递了鞭子过去,只一鞭子下来,便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他还是那个脆弱的孩子,陈仁美喝醉了酒的时候,或是在洋人那里受了气,看他的高鼻深目不顺眼了。

  再三两鞭子下来,衣裳也破了,隐隐有血迹出来。

  “是不是真么,嗯?没人这么大胆子敢空穴来风,造谣造到我头上……”

  陈季棠默默让他抽,也不想辩解了,他自己知道,陈仁美怀疑的事本来就是真的。

  他那副样子,看在陈仁美眼中,倒像是默认了。

  “婊子样的贱货,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种,讹我,给我戴绿帽……杂种就是杂种,怎么教也不会礼义廉耻,该一生下来就扼死的东西。”

  陈仁美嫌手上的鞭子不够力道,拿起一柄东洋刀,连着刀鞘劈头盖脸朝他抽去,口中不停:“我真后悔把你养大啊……”

  一手拿刀,一手拿鞭,左右开弓十几下,往他的头颈上去,当真是下了死劲,要把他养陈季棠的这二十年生命,都抽出来似的。

  “你那该死的妓女娘,万人骑的贱货,讹上我……叫我出丑,死了还阴魂不散,唆使你这个杂种给我戴绿帽,怎么没把你踢死在她的肚子里……”

  陈季棠抓住他手中的鞭,那刀又上来,没完没了。他把鞭头往刀上一绕,身上的痛意终于止住了,可骂声依旧不绝于耳:“杂种,敢挡,你的小命是我给的,我想拿也能拿走……”

  陈仁美说着便翻身去找其他趁手的工具,他拉过抽屉,看见自己的金手枪,是废他一条腿,还是一只手,还是他的孽障根子……

  他把枪握在手上,还未转身便一个踉跄倒在书桌上,鞭子绕上了自己的脖颈,耳边有人骂道:“你何曾养过我,我就是杂种,我娘就是妓女,我真睡过你老婆,你高兴了么……”

  陈季棠越说,手上的力道越大,片刻功夫陈仁美的脸已青紫,他恍惚间松开些力气,陈仁美得以喘息一口,听他亲口认了,气血上涌,立时向后开了一枪,打中水晶灯,玻璃碎了一地。

  陈仁美一击不中,又要开枪,手指抚上扳机,手腕便是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抵上了他的太阳穴,他转过头来,枪还在自己手中,扳机已被人扣住了。

  “杂种……” 他叫骂着。

  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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