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梁岚鄙视，“你这是找我们来线下训练的态度？你是训练还是挖人来的？”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挖的又不是你。”封畅纳闷，转头就叫，“是吧，K哥？”

　　她还要去问孙景桐。

　　梁岚：？？？

　　当着KL全队人马挖我们队长？！

　　梁岚立马看过去，期待自家队长发挥出打职业前三分之一的功力，痛骂封畅一顿。

　　呵呵，前国服三大喷子之首，KL黑网吧老大，这你也敢调戏？

　　新人，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可是孙景桐笑了笑：“你还挺有眼光的。”

　　KL其他人一脸问号。

　　孙景桐从容道：“当初我当着小风的队长挖小风，现在小风当着我队员的面挖我，只能说，高手所见略同。”

　　大家都看向林九越，意思是，想不到啊，居然被K掌门骑脸挖人？

　　一脸懵的人变成了林九越。

　　“不是九月……”孙景桐说。

　　这下，大家哪能不知道他说的队长是谁。陆玦站在职业赛场巅峰仿佛还在昨天，可是再想想，其实都离开几个月了。

　　现在的BG，由几个新人支撑，已经快进不去季后赛了。

　　还是橘子粗线条，大家都在沉默，他还在纠结孙景桐的采访：“kan前辈，你昨天采访那篇小作文，你说那个朋友不是你自己——是不是merlin前辈说的啊？”

　　“……”刚刚还很拽的孙景桐默默看了林衍一眼。

　　林衍迷之微笑。

　　“不是。”孙景桐咳了两声，一脸凛然招呼他们，“过来过来，训练了！”

　　他先找了位置坐下了。

　　“！”橘子眼睛一亮，“有八卦啊！”

　　没人理他，橘子自己凑到封畅旁边，自以为很小声地说：“小风，你最了解他，你说是谁？”

　　封畅也自以为很小声地鄙视：“K掌门从次级联赛打上来的，又不是小队长那种交际花。他口中的朋友，又不是merlin前辈，除了裴队还有谁！”

　　孙景桐：……

　　林九越：……

　　约个训练赛，训练还没开始，先一句话得罪两个队长，除了封畅还有谁？

　　两个队在一个房间对战，虽然耳机有隔音效果，说话大声也难免被听到，所以他们采取的是游戏内队伍频道打字的指挥方式。林衍的手速，光是游戏操作就需要预判，现在指挥还只能打字不能说话，明显操作压力更大。

　　可就是这样大的优势，BG依然输了两把训练赛。

　　大家第三次在自定义房间里点了准备，孙景桐忽然按住鼠标：“除了小风，其他人都出去。”

　　橘子起身就往房间外面走。

　　“？”孙景桐说，“你是不是毛病啊，我说游戏里出去！”

　　“要solo啊！”橘子一惊。

　　封畅趴桌狂笑。

　　其他人都取消准备，去了观战席，对战双方只剩两人，一边一个。

　　wind和kan。

　　游戏里在观战席挂机，现实里大家也围到两个人座位后面旁观。这不属于公开处刑。在训练时，两个选手pk，其他人旁观，是很正常的情况，方便大家学习讨论。

　　孙景桐每次都选择擂台之类简单快速的小型地图，在队友们的旁观下，两人一口气pk了十多场。

　　和陆玦的指导局不同，孙景桐十几场pk下来一言不发，跟遇到仇人似的，全程爆手速跟封畅对拼操作，连封畅都不说话了。屏幕上永远是看不清的刀光剑影，整个房间里只有键盘“噼里啪啦”连成一片的脆响。

　　疯狂的十几场pk下来，互有胜负，两人还要开下一把。

　　陶泽忍不住道：“你们手没事吧？”

　　“打，继续打。”楚叶笑，“完了我给你们叫救护车。”

　　两人要再开的的手停下了。

　　“打啊，怎么不打了？”楚叶笑得温温柔柔，“等会把你们这半个小时的APM发给联盟，让你们出名。”

　　APM，每分钟操作的次数，又称“手速”，是一分钟内所有游戏操作的总和。

　　两个都是风格激烈的近战职业，平时比赛经常有爆手速的操作，可是一瞬间的爆手速，和十几场solo全程爆手速，差距何其大！

　　半个多小时的APM快赶上比赛时瞬间爆发的APM，这是什么概念？

　　楚叶说的不错，这就是要进医院的概念。

　　“叶子姐别生气呀！”封畅立马丢开鼠标，活动手指手腕，笑嘻嘻道，“刚好我也打累了，不打了不打了——不是因为怕你把我们送医院哦！”

　　那边孙景桐也放下了鼠标：“这不是打得挺好吗？”

　　“嗯？”

　　“solo不是打得挺好吗？”孙景桐说，“刚刚打团为什么犹犹豫豫的？”

　　“……”

　　“就刚刚我上来装的那波，刚刚你为什么不上？在想我后面究竟有没有队友？换成以前，你早砍上来了，绝对不会想这些问题。按照你的风格，如果我后面没队友，我就是在硬装，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我后面有队友，没关系，你也可以操作。”

　　“你为什么不上？”

　　孙景桐说话向来直白，众目睽睽下连续质问，压根没考虑过给封畅留面子。

　　封畅一个怼子精转世，从来不怕质问，也从来没把面子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却下意识看向周围队友，反常地没说话。

　　孙景桐明白了什么：“你们先练着，我跟小风单独出去谈谈。”

　　……

　　别墅主人大约是个很有艺术情调的人，大房间的隔壁就是一间布置雅致的琴房。

　　不雅致的孙景桐很煞风景地把琴房当成了教导主任一对一谈心室。

　　“之前采访我说的话……”

　　封畅抢答：“我知道，是裴队说的！”

　　橘子以为孙景桐说的朋友是merlin，可是封畅关注孙景桐这么多年，当然就比橘子专业得多。

　　孙景桐当年和裴羽泽一起去试训，后来又在ET战队一起出道。这话一听，分明是孙景桐被按饮水机那会，裴羽泽安慰他的。

　　孙景桐点头：“我也有过跟你类似的经历。”

　　“小风，你在对自己的打法迷茫。”孙景桐一针见血，“所有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状态会低迷很正常，队伍连败，犹豫、怀疑自己也很正常。但是，所有人都可以犹豫，只有你不行。或者说，对你的影响是最为巨大的。”

　　“你有最敏锐的直觉，能在乱局中瞬间抓住机会，你有最顶级的操作，抓住机会就能立即摧枯拉朽结束比赛。”

　　“可是机会转瞬即逝，容不得你去犹豫。只要你对自己的打法有任何一点的怀疑，就会毁掉你最灵性的地方。”

　　“以你的操作，即使就这样打下去也会是联盟一流的战士。可是，我不希望这样。你应该站到更高的地方。”

　　“你不可以迷茫，一点一滴的迷茫都不可以有。”

　　“一把在出手时总思考该不该出手的剑，还是天下最快最锋利的剑吗？”

　　“K哥你也说了，我的直觉是最快的。”封畅望着窗外。

　　阳光刺眼，封畅长睫稍垂，遮住了锐利的眼睛：“如果我像以前那样，每次毫不沟通就出手，别人肯定跟不上。只要稍有设计，团队就会脱节。”

　　“这是队友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孙景桐说，“是该让他们跟你，而不是你去迁就他们。跟不上你，就训练，训练到能跟上为止。一天不行，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三个月；三个月不行，就半年。思路跟不上，就练成条件反射，练成肌肉记忆。”

　　“如果半年了，还是不行呢？”封畅问。

　　孙景桐看着她。

　　窗外阳光落在他英气的脸上，光影勾勒，更显得线条硬朗。

　　换成其他人，可能会委婉地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孙景桐的字典里就没有委婉这两个字：“那就换人。”

　　“电子竞技，本来就是在追求极限，放低自己去迁就他人，这算什么？”孙景桐的语气逐渐加重，“你想当陆玦吗？”

　　提起陆玦，孙景桐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

　　“怎么？”封畅乐了一声，“很遗憾不能再和队长交手？”

　　“那次我当着他面挖了你，他确实有跟我说过有空多跟你处处，”孙景桐说，“这点对待后辈的态度我还是佩服的。”

　　当然，这肯定不是陆玦的原话。

　　陆玦的原话很欠打——羡慕不？哎，要不是KL太穷，没有青训队，小风哪能到我们队？真可惜啊老K！

　　“可是，一个因为觉得拖累队友就一声不吭退役的人，不值得我遗憾。”孙景桐说得很有些残酷。

　　封畅并不生气，难得站在粉丝的角度好奇：“那如果是你呢？你会在什——”

　　“打到手断。”孙景桐斩钉截铁。

　　两人聊了好一会，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各玩各的了。

　　有人在开小程序训练，有人在排位，还有人见缝插针开播补之前欠的时间。

　　BG连败，封畅对打法有些迷茫，林九越的压力也很大，他排解压力的方式就是排位。

　　sept已经登顶国服两个月了。

　　可是因为比赛的失利，直播间的弹幕大半都是骂他的：“第一天才射手？排位第一就这？打个国服吹上天了。”

　　林九越的房管在疯狂禁言，红色禁言提示一溜一溜跳出来，根本封不完。

　　然后大家就看到直播间的镜头里，有人靠近，紧接着，封畅的脸凑到了屏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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