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关不住摇滚歌曲，哗一声，门开了。

　　黄发在夕阳下金灿灿，近了刺眼。

　　走出的年轻男人中等身高，细长眼，发出一句疑问，实际心中有数，“白雪？”

　　他歪头往里指，“请吧。”

　　白雪先于他走进公寓，灰色的地面、墙壁，灯光长明也显得暗淡。

　　砰一声响亮，再两声沉闷。

　　台球桌旁的胖子骂骂咧咧，抱怨球没入库。

　　瘦子喝一口啤酒，随手把酒瓶放在台桌，蝴蝶结发饰就在旁边。

　　哗——大铁门关了，咔咔两声落锁。

　　震耳的歌曲因白雪的进入变小，让细微的声音显露。

　　歌曲不止一种，哒哒几声像高跟鞋踩地，有女人咳嗽，有人用打火机。

　　白雪从通向二楼的楼梯看上去，却未见其他人。

　　瘦子说话客气，“这么远过来，应该累了吧？来这边歇会儿。”

　　三个男人交换眼神，默契地把白雪围起，让她只能按着他们的方向前进，来到了一角网子隔开的房间。

　　三个男人先后坐下，最后只剩下三人位沙发的正中位置。

　　瘦子示意白雪坐到他身边，“过来坐吧。”

　　白雪从容不迫，从胖子前面过，摘下肩上的帆布包，坐在他们两人中间。

　　瘦子看着年纪最长，二十六七上下，将白雪从头到脚打量，“你和倩倩说的一样。”

　　白雪的声音较平时大，却也听着冷淡，“你是说朱语倩吗？”

　　无礼的眼神会拐弯，专挑女人身上的起伏看，瘦子漫不经心地回答：“是。”

　　白雪：“朱语倩说我什么？”

　　瘦子自然多往她脸上看，“她说你漂亮，还说你目中无人。”

　　“只是……”他看眯了双眼，“你和倩倩是姐妹，好像没有一点儿相像的地方。”

　　“姐妹？”白雪低头笑，“我比她大几岁，是可以做她姐。只不过‘姐妹’这档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靠着沙发，坐得安逸舒适，看过胖子、黄毛，目光停在瘦子脸上，“我见过你们。”

　　瘦子听了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白雪：“两周前，学院路购物中心。”

　　瘦子回忆，“是，我们是去过。”

　　白雪问：“我和朱语倩在那碰过面，她没跟你们提吗？”

　　瘦子摇头，“没有。”

　　白雪直视着瘦子，“不做个自我介绍吗？”

　　瘦子不禁佩服她的魄力，对她道出全名：“吴弘杰。”

　　白雪：“是朱语倩约我来的，她人呢？”

　　“她……”瘦子下意识往上指，伸到半截却收住了手，“她有事出去了，很快回来。”

　　白雪直截了当，“台球桌上的蝴蝶结发饰是梦知的吧？”

　　瘦子不解，“梦知？”

　　“就那个兔唇吧？”黄毛手摸自己的人中位置，“嘴上那是做手术留的疤吧？医生用脚做的吗？能看……”

　　他被茶几对面的女人直直看着，生生咽下了没说完的话。

　　瘦子替他解围，“是，倩倩带她出来的。”

　　白雪却不说话，眼神里的笃定是确定他还有未交代的事。

　　“没错，是我的主意。”瘦子主动承认，“倩倩总是在我们面前说你的不是，听得多了，我就好奇。就这么巧，她实习的幼儿园，那女孩也在那。我说替她……总之，就代你把那女孩接出来了，正好见见你。”

　　白雪：“你们胆子真大，不说一声就把梦知带走，不怕幼儿园报警吗？”

　　瘦子不以为然，“你不会认为我们这是绑架吧？”

　　白雪不答反问，“吴弘杰，你和朱语倩认识很久了吗？”

　　“半年吧。”瘦子看过其余两人，“我们几个出来玩，在网吧认识的。”

　　白雪：“朱语倩在瑞嘉幼儿园的工作，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瘦子得意，“我爸是教育局局长，倩倩又是学幼师的，把她推荐到那工作再简单不过了。可惜她就想找个离她小姨家近的，说上班方便，要不然也不至于就去那么一个破地。”

　　白雪感叹一句：“有个做教育局局长的爸爸真好。”

　　听她这样说，瘦子得以放心大胆地往她身边凑。

　　胖子起身出去，回来时端着一个水杯。

　　瘦子：“奶茶。来了这么久了，还没喝口水。”

　　水杯到了手边，白雪接过来，却面露难色，“可是我容易失眠，不太适合喝奶茶。”

　　她倾身朝向茶几，水杯挤着垃圾，放在茶几边缘。

　　“失眠啊，那不是可以做很多事？”瘦子窃喜，给另外两人一个眼神。

　　胖子和黄毛领会，纷纷走出这个房间。

　　白雪扭头，留意着那两人走远的身影。一股臭烟味令人作呕，她转回头时，尖嘴猴腮迎面来，她被瘦子按倒在沙发靠背上，却面色不改。

　　“啊——”瘦子的哀嚎像鬼叫，他倒在沙发，双手捂在腿间，身体曲成了虾子。

　　白雪迅速起身，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去。

　　胖子闻声返回，看到白雪先是一愣，再找房间里的瘦子，却见他正在沙发上痛苦地打滚。

　　他快走几步，抄起台球桌上的球杆，笔直向白雪抡过去。然而他先出手，对方却比他动作快，他眼见着酒瓶呼啸而来，肥硕的身体来不及另作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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