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们是谁呀——”

　　场面一时间有些无法控制。

　　棠荔回头看着海面上的四道人影，鱼尾惊得一甩，把少年掀翻到一边。

　　78号倒吸口气，捶胸顿足。

　　怎么回事啊！还能不能玩了，这是作弊，作弊！

　　本来好好的，不进入精神世界绛河肯定发觉不了这事儿，毕竟只有右相才那么变态聪明。

　　结果这露馅得比右相那还快！

　　系统觉得自己如果是个人的话，这会儿一定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厥过去。

　　棠荔也差不多这样了。

　　鱼尾紧张地甩动，尾鳍在日光下潋滟出虹光，海浪起伏间抖出珠帘似的雨幕。

　　绛河被掀翻，还有点愣，茫然地抬眸看向人鱼，眼中慢慢聚集泪光，又委屈又难过。

　　“姐姐打我？”

　　“不不，我不是打你，对不起疼不疼？”棠荔赶紧道歉。

　　绛河从出生到现在，不知道吃过多少皮肉之苦，受过多少虐待，从来没因为这个哭过。

　　可是一想到打他的是棠荔，心里的委屈爆发得来势汹汹，怔怔地望着人鱼，眼泪摇摇欲坠。

　　棠荔忙靠过去小声地哄，“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小心，刚才是不习惯没控制住，哪里疼啊？”

　　少年呜呜哭着扑进她怀里，搂住人鱼的脖颈，单薄羸弱的身躯牢牢霸占人鱼的怀抱，“姐姐不舍得打我，对吗。”

　　“当然当然，我不是故意的。”棠荔被紧紧搂住，胸腔微微起伏，艰难地解释。

　　抱得太紧了。

　　她想拉开绛河，但是少年察觉到她的意图后，拥得更紧，“姐姐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棠荔听了心里一酸，放弃挣扎让绛河抱着。

　　少年泪珠滚烫，落在人鱼冰冷的肌肤上，带出一阵战栗。

　　海面上的人影因为这一个小插曲消失，棠荔稍稍松口气，环住了绛河，“这里很漂亮呢。”

　　“绛河好厉害，我很喜欢这里哦。”

　　少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撒娇地用面颊去蹭她，蹭得身上湿漉漉一片，“姐姐喜欢就好。”

　　“这样，姐姐和我就可以永远永远在这里了。”

　　棠荔冲他笑起来，“嗯。”

　　少年向海面上看了一眼，“姐姐心里的人，没有了。”

　　“那些是，我的同伴，其中还有绛河你，你发现了吗？”棠荔舔了舔唇紧张地解释。

　　“同伴……但是我没看到鱼尾？”绛河在她怀里动了动，往下滑了点双腿分开，夹在银白色鱼尾两侧。

　　看上去像是依赖在人鱼怀里，但却随时可以撑起身子，将人鱼全然笼罩其中。

　　“是，是因为……其实是我幻想过的绛河长大后的样子！”棠荔急中生智。

　　78号在外边叫了一声好。

　　小荔枝随口瞎编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好了哟！

　　都是它教得好捏！

　　虽说在右相大人面前不够看，但是对付绛河嘛，足够。

　　78号谨慎地报有一点信心。

　　因为绛河黑化归黑化，不会忽然多八百个心眼子，也不会忽然就懂那些手段心机。

　　绛河生长的环境恶劣又单纯，对他来说，世界无比简单非黑即白，能吃，不能吃，能杀，不能杀，仅此而已。

　　棠荔大概是唯一一点色彩，被他放在了心尖上，成为他最珍贵的星星。

　　少年跟斯渡一样，都是很直接的手段，囚禁，不允许离开。

　　当然其他两个也是有这个目的，但明显就比斯渡和绛河高级。

　　一个是绿茶心机地示弱，一个是阴阳怪气地威胁。

　　不管怎么样，绛河是最好骗的，但是能不能骗得过去，也不好说。

　　78号经历好几次理论翻车后，现在也不敢随便猜了。

　　少年听了人鱼的话一愣，“我长大的样子？那我要再看看。”

　　说罢，海面上再次出现人影。

　　但人影只是人影，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轮廓，绛河看得不满意，搂着棠荔缠着要她继续说，“为什么有三个长大后的我？”

　　78号有点乐。

　　不，其实有四个呢￣▽￣。

　　“因为，人类，精灵，还有化为人型的人鱼，各想了一个。”棠荔结结巴巴地解释。

　　救救！

　　她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啊！

　　越说越像鬼扯！

　　绛河盯住其他三个人影，微蹙起眉，看得棠荔心惊肉跳，正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少年忽然指着其中一个问，“这个长头发的是化为人型的人鱼吗？”

　　棠荔一口气憋在胸口，深蓝色的眸子瞪大了点，“啊，啊？”

　　“或者是精灵？他的轮廓更像精灵。”绛河眨眨眼。

　　“……是，是精灵，”棠荔回过神，神色僵硬地点头，“右边那个头发束起来的是化为人型的人鱼，你，你满意吗？”

　　对不起，师尊，但精灵比人鱼好看！真的！

　　对不起，右相，但你肯定也听说过东方鲛人的传说吧！

　　绛河的视线掠向最左边的人影，“那这个就是人类了。”

　　棠荔闭着眼睛颔首，“没错。”

　　对不起，斯渡哥哥，你就好好做个人吧。

　　“这么说，姐姐的心里只有我了？”绛河又高兴起来。

　　棠荔松了口气，也跟着露出笑容，“是！”

　　这一关过了！

　　精神世界外，78号和总部其他围观的系统们纷纷欢呼。

　　78号都要感动哭了。

　　总算有个人让它预测对一次。

　　就冲这个，它以后无条件支持绛河。

　　但接下来，少年对这三个人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姐姐心里长大后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棠荔刚松的气又提上来，“这个，这个我也没仔细想过……”

　　“既然是绛河长大，那肯定还是绛河的样子吧！”

　　少年若有所思，浅灰色的眸子眨了眨，抿抿唇，扭脸埋首人鱼颈间，“我不要长大。”

　　海面掀起浪潮，把人影扑灭，而后缓缓恢复平静。

　　棠荔哪敢说不，暗中深呼吸，慢慢吐气。

　　绛河偏过脸，轻轻咬住她的耳鳍，吮了两下。

　　热气吹拂，人鱼敏感地扭动了鱼尾，身体泛起一点热度，“绛河？怎，怎么了？”

　　“我在跟姐姐咬耳朵，书上说，这是一种表达亲密的方式。”

　　少年低低开口，又专注地望着棠荔。

　　“我学会了什么是爱，让我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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