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目桃腮，娇憨可爱。”莫听雨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顾白本就羞红了脸，闻言耳朵都红了。傅清风见状白了莫听雨一眼：“收起你的胡言乱语，正经事要紧。”

　　“我哪里不正经了？”莫听雨笑道：“清风你就放心吧，有这么好的鱼饵，不怕他不上钩。”

　　顾白装成路过黄沙镇的行人，他穿街过巷来到镇子中心，另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吃了午饭稍作休息，假装上街采买衣服干粮等物品。那客栈掌柜的不知实情，见他一个俊俏姑娘孤身入镇犹如羊入虎口，急忙将强盗行凶的事讲了，再三劝阻他不要出门。顾白又是尴尬又是感动，只得谢绝好意。

　　按照计划，顾白在镇中心的街上转悠着，傅清风、莫听雨、柳天奇和邱慕青四人远远跟着，分别把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只等那强盗现身，一举将其擒拿。

　　再说柳天姿被掳走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然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手脚自由未被束缚，房内也无人看守，她赶忙检查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房内的摆设简简单单，没有多余的物件。柳天姿活动活动手脚，透过窗子向外看，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她心里又添疑惑，绷着的那根弦一刻也不敢放松，忽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才发现香炉里燃烧着一炷香。

　　不好！恐怕是迷香！

　　柳天姿急忙掩住口鼻，推开门就往外走，谁知她刚走到院子里，只觉得全身绵软无力，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上。果然是吸入了太多的迷香！柳天姿又急又怕又气又恼，分明有机会逃走，只怪自己太不警觉。

　　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慢地，一下连着一下，仿佛一把大锤锤在柳天姿心上。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天姿却动弹不得，登时心如死灰，眼泪划过鼻梁，与另一只眼睛里的泪水汇合，一起跌碎在地上。

　　“好端端的，美人哭什么呢？”那人俯身把柳天姿抱起来，边走边柔声安慰：“迷香而已，是不会死人的。”他把柳天姿安顿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盯着她，眼睛里的柔情蜜意溢出眼眶，仿佛他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情人。

　　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不高也不矮，体型微微有些富态，脸上白白净净的，唇上和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须，看模样也是一表人才；他生了一双弯弯的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一副天生爱笑的模样——像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商贾，不像是劫财劫色杀人如麻的强盗。

　　“美人么，笑着好看，哭起来也好看。不过我懂得怜香惜玉，你哭得梨花带雨，我看得心都碎了。”他又说了一句，仍是温柔如水。

　　这好色之徒开口闭口都是调戏，柳天姿听得刺耳，她感觉手脚渐渐松动了，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恢复，但她不敢放松戒备，也不敢轻易动手。佩刀不在身边，让她少了几分底气与镇定，多了些许无助与慌乱。

　　那人瞥见香快烧到底了，便走过去重新燃上一支。柳天姿见他背对着自己，背后门户大开，心想机不可失，或许能趁机制服他。她这一拳刚刚出手，熟料那人突然转身，大手一伸将她的拳头握住，另一只手顺势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调笑道：“皮肤好滑！”

　　柳天姿倍感耻辱，手脚并用一阵乱打。她从小练的是刀法，拳脚功夫并就一般，出手没什么力道。那人笑嘻嘻地故意逗她，或者侧身避开，或者故意挨她几拳几脚。两人拆了几十招，柳天姿未能打伤他，反而被他摸了几下脸颊撩了几下头发。柳天姿眼见自己打不过他，不甘受辱，想要撞墙自尽。

　　那人见她着实恼了，急忙扯住她：“放心，除非你自己同意，我不会强迫你。强扭的瓜不甜，强迫的美人也没什么滋味，这种事得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别做梦了，我绝不会……”

　　“你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你今天不会，说不定明天就……”

　　柳天姿斥道：“你痴心妄想！”

　　“我知道你叫柳天姿，是柳叶刀柳毅的女儿。我呢，江湖人称涛公子。姻缘讲究门当户对，跟着我也不算辱没了你，柳家在中原武林声名显赫，想当年我在西北也是……”说到此处，涛公子突然意兴阑珊：“没意思，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我有意中人，不会和你在一起。”柳天姿不由得想起傅清风，眼泪扑簌而下：“你索性杀了我，或者干脆放我走。”

　　涛公子摇摇头，他觉得柳天姿太天真：“你这样的美人落到我手上，怎么可能放你走，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答应。不过你不要寻死，倘若你死了，那十几个姑娘也得死，中原武林最重仁义，你不愿意让别人陪葬吧。”

　　柳天姿气急败坏，只听涛公子又说道：“你中的迷香是特制的，香炉里的燃香才是解药，没有它，你连院子都出不去。”他差人准备了饭菜，柳天姿心里戒备自然不吃，他自顾自地一边吃喝一边观赏美人，十分开心。

　　熬灯油似的煎熬了一天，仿佛过了一个春夏秋冬。柳天姿仍未盼来救兵，无助与恐惧渐渐催生出绝望，她想到父亲惨死无人庇护，想到与傅清风的嫌隙难以善终，又想到自己身陷囹圄不能脱身，接二连三的惨事把她的眼泪都榨干了。

　　涛公子是贪财好色之徒，他嘴上说不会强人所难，不过是糊弄人的鬼话，但凡遇到柳天姿这样美貌又坚贞的姑娘，他会不择手段让她答应。他将一条血迹斑斑的衣衫扔到柳天姿跟前，故作惋惜地说道：“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她非要寻死。”

　　“这是……”柳天姿的声音有点颤抖。

　　“十五六岁吧，死了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她的。”

　　“你这卑鄙的好色之徒！”柳天姿愤恨交加想要动手，可她一天多未沾米面，早就体力不支，脚下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不如你跟了我，我把她们都放了。”涛公子一把将她搂住，想和她谈条件：“你要是不答应，与其看着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自杀，索性我把她们全杀了，让她们在黄泉路上彼此做伴。”

　　“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涛公子笑吟吟地说道：“我没有强迫你，我是让你自己做选择。我知道你幻想着有人来救你，可黄沙镇来来往往多少武林中人，他们都无可奈何，凭你那两个同伴又能如何？他们若是真有本事，你就不会被我掳来了。”

　　柳天姿的希望被一点点击溃，绝望的情绪被慢慢放大，她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她听到那句“用你一人换十几条人命，这交易划算吧”，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上，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涛公子大喜过望，一把扯过她抱在怀里，忍不住闻她头发的香气，却发现她刚刚坐过的被褥上有一小片血渍，鲜艳夺目，心里登时明白，气呼呼地骂了一句：“晦气，真是扫兴！”

　　这样的巧合真是幸运！柳天姿见他摔门而去，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那顾白扮成少女模样在街上闲逛，他扭扭捏捏提心吊胆的，然而等到天黑都不见强盗出现。傅清风等人围到他身边，眼见计划失败，大家颇为失望相顾无言，谁知那莫听雨却迟迟不来汇合。傅清风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几人在他负责的方位寻不到踪迹，再回到客栈也不见他的人影，顾白小心翼翼地说道：“难道，难道莫大哥被强盗掳走了？”

　　莫听雨的确是被涛公子掳走了。

　　他全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涛公子就坐在他对面，笑嘻嘻地看着他。莫听雨哼了一声：“你一个好色之徒，不找美人，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美。你虽是男子，却比绝大多数女人都要美。”涛公子眼里闪着光，一副色鬼的模样：“我自诩见过美人无数，或温柔泼辣的，或清纯妩媚的，或娇俏艳丽的，女人见得多了，难免想要换换口味。”

　　“那你可打错了主意，我不是兔爷儿，不喜欢男人。”莫听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到此处他认真想了想，又将涛公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接口说道：“就算我想找男人，也瞧不上你。”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涛公子闻言颇为好奇。

　　“自然是一等一的真心实意，一等一的机智谋略，一等一的相貌武功，一等一的性格品行。”莫听雨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像是开玩笑又像是一本正经：“他最好和我一样，喜欢喝酒喜欢美人。”

　　涛公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想这人真是有趣。两人都擅长口舌之争，少不得一阵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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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呢，真是好多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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