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开灯？”陈铮说着摁下了门口的开关。

　　顾斐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随即把手机丢到一边，往后躺在床上，垂下来两条腿晃晃悠悠。

　　“跟卓屿吵架了？”陈铮开口。

　　顾斐没回答。

　　陈铮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拿起桌上一瓶可乐，拧开喝了一口：“不是吧？真吵架了？”

　　“没有。”顾斐的声音闷声闷气地传下来。

　　“那你怎么打了那个电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顾斐有一会儿没吭声，末了才道：“我还记得之前在山上的时候，你很反对我跟卓屿……发展。”

　　陈铮闻言也不开玩笑了，把椅子搬出来一些，反坐上去：“那个时候……确实是。”

　　“我能理解你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其实包括到现在，我也不能很清楚的界定卓屿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之前喜欢过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可能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像他。但是有一点你还是没说错——我们确实是在两个世界。”

　　陈铮抬头，神情有点复杂：“所以——？”

　　顾斐在床上翻了个身，露出半个脑袋：“也没什么所以，就是感慨一下。虽然现在交通方便了，但是距离始终还是距离，更别提不一样的环境。刚才跟卓屿打了那个电话，我突然觉得……挺无能为力的。我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他，没回他的信息，他没生气，也没怪我，但是他越平静我越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你跟他表白了？”陈铮打断他。

　　顾斐“蹭”地从床上起来：“你你你、说什么呢？”

　　陈铮看着他，一脸冷静：“我问你有没有告诉他你喜欢他？”

　　顾斐的眼神开始游离：“这……怎么可能说……他又不是大姑娘，而且……而且……”

　　陈铮嗤笑了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的心思吧，还有卓屿的反应。之前我在山上跟你说的那些，其实……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顾斐睁大眼：“咦小铮子，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陈铮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本来打算今天吃饭的时候告诉你的，看你心思不在这也就没说。我跟柳莎在一起了。”

　　顾斐惊讶了，身子往前探了探：“你跟柳莎？在一起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吧？你们谈恋爱了？”

　　陈铮神情坦然：“是你理解的意思，我们是谈恋爱了。”

　　“什、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斐还是有点不相信：“你们认识没多久吧？之前你们系那么多学妹追你你都没反应，现在？”

　　陈铮往后仰了仰头：“所以我说，我现在收回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感情的事能讲什么道理，就算不在一个世界，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又不是水龙头，能说关就关。”

　　顾斐盯着他看了半晌：“所以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去跟卓屿表白？”

　　陈铮叹了口气：“表白什么的那是你们的事，我给不出任何建议。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觉得喜欢他，有些事最好还是当面跟他说清楚。”

　　顾斐怔了怔，又低头看了看丢在一边的手机，低声开口：“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忙过这一阵，我会再去一趟满归，到时候就像你说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会把我的心意告诉他。”

　　陈铮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开始整理画稿。

　　过了一会儿，他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顾斐的声音从他耳边幽幽传来：“不是，我还是没想通。小铮子，你是不是打从见到柳莎第一面开始，就对人家有想法了？我记得咱们出发去满归之前你就请她吃过饭了。”

　　陈铮强自镇定：“瞎说什么。那会我只是对她的画感兴趣。”

　　顾斐：“你耳朵红了。”

　　陈铮：“……”

　　“你放心，我呢，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把人追到手的？”顾斐继续道。

　　陈铮侧过头瞥他：“怎么，想套路我去追卓屿？”

　　“这怎么能叫套路呢？怎么说卓屿也是柳莎的弟弟，一家人嘛。”

　　陈铮把他往后推了推：“少来啊。”

　　顾斐原本也是跟他开玩笑，就势靠在他旁边的床柱上：“不过我是真没想到。柳莎人不错，你好好待人家啊。”

　　陈铮：“……你还没进卓屿家的门吧？”

　　顾斐笑着在陈铮肩膀上敲了一下，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桌。

　　“叮”一声提示音从他床上传来。

　　陈铮看着这人秒变猴子，一瞬间就爬上床去拿手机，一脸无奈地摇头。

　　顾斐先前回到寝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上面果然有卓屿的两个未接来电，一条短信，时间都是几天前了。卓屿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注意脚的保养恢复，不要做剧烈运动。

　　他当时就认认真真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解释了自己这段时间在忙的事，还没忘把卓屿做的那个桦皮盒夸了一通，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珍藏。

　　然而信息发出去之后如同泥牛入海，将近一个小时了，一条回音也没有。

　　这会他在床上捧着手机点开短信界面，果然是卓屿的回信，只有短短两行：嗯，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

　　语气格外的生分。

　　顾斐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等我这个月忙完，你1月左右有没有空？到时候放寒假了，我想再过来一趟。

　　这次回音倒是很快就来了：现在还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吧。

　　顾斐有些不甘心，但是想到先前卓屿在电话里说要带客人，也担心他在开车，不敢让他分心，回了一个带着笑脸的“好”，没再继续打扰他。

　　根河，鄂温克民族乡猎民定居点。

　　这几天气温下降得很快，天空布满了浓厚的灰云，雪下了停、停了下，路面已经覆上了一层厚重的雪白。

　　此刻透过木屋的窗户往外看，先前好不容易停了一个小时的雪花又开始落下来，大片大片如鹅毛一般。

　　卓屿沉默着站在窗边，一手插在裤兜里，注视着窗外的雪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玛莎抱着一个酒瓶正从次卧里出来。

　　“放心吧，额尼已经睡着了。”她边说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拧开瓶盖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卓屿“嗯”了一声。

　　玛莎干脆把鞋脱下来，在沙发上蜷成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头往后一靠，瞥了瞥卓屿的方向：“刚才为什么说谎你在带客人？”

　　卓屿摇了摇头，没说话。

　　玛莎又啜了一口酒：“我听到你问他那个桦皮盒子了，他什么都没说？”

　　卓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他说他很喜欢，舍不得用，但是会好好珍藏的。”

　　玛莎眼睛转了转：“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提其他的？”

　　卓屿摇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搭在窗台上的左手，原本干净修长的手指上多了一个古朴的戒指，就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戒面有点宽，颜色微微泛着些黄，没有多余的装饰，在灯光下显得温润柔和。

　　玛莎在后面叹了口气：“要不……你问问他？”

　　卓屿依旧摇头：“没什么意义，我觉得他其实已经给出答案了。不用再去自讨没趣。”

　　玛莎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可是你从来没有听他亲口说过，怎么就能确定？”

　　卓屿转头：“有些答案不需要亲口说。我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可是——”玛莎打了个嗝：“你当时把那块熊骨给我的时候，明明笑得那么开心，我以为你们……你们已经……”

　　“从来没有。只是我以为他也……他会喜欢我。”卓屿声音有些黯然。

　　“但是你——依然送出去了。”玛莎指了指他手上的那枚戒指。

　　卓屿顺着低头看了看，苦笑：“这只是我想给他的承诺，也是我想问他的问题。不回答已经是最明确的答复了。或许他只是不想让我难堪。”

　　玛莎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里的酒瓶递过去。

　　卓屿挑眉。

　　“喝一口吧，会好过一点。”她看着卓屿的眼神有些难过：“抱歉还是没帮上你。”

　　卓屿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低声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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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子里的小秘密～

　　另外有小可爱还记得那块熊骨的故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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