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样说，教导主任往后靠，心累地闭了闭眼，食指打弯按按眉心。

　　他抬眼，审视着眼前的青年，语调间颇有几分无奈：“赵尹同志，你还记得你现在已经是个老师了吗？”

　　“记得。”赵尹站正。

　　“你现在思考这个问题，是站在林陌朋友的角度上思考的，还是站在林陌班主任的角度上思考的？”

　　“都有。”

　　“那我问你，只是站在老师的角度，明天你该做些什么？”

　　赵尹正色道：“找学生谈话了解具体情况，之后进行自我反思、是否是我没注意到学生……”

　　教导主任头大：“少拿教资面试那一套对付我！行了你回去吧，你上学时候就不是个省心的，带出来的学生我也不指望多中规中矩了。”

　　“好的主任。”

　　.

　　与此同时，校门外。

　　空气冷、干燥、冷风呼啸，但并不妨碍放学的轻松气氛。

　　那是顺利度过期末考试之后的一身轻松，仿佛天更蓝、雪更白，喜鹊叫声也应景地出现。

　　林陌站在一棵枯树旁。

　　一阵风吹过，树枝上的积雪飘下来，像临时起意的几秒钟小雪一样。

　　羽绒服过膝，她整个人都被黑色羽绒服包裹着。

　　帽子大、遮过额头，头倒是不冷的，身上也感觉不到寒冷。

　　她只是手冷。

　　一边搓手一边发，网站宣传广告单发的很快。

　　因为一中学生看见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会捧个场，甚至是主动走过来抽走一张。

　　而且刚考完试，潜在顾客们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这也是林陌甘愿站在冷风里、亲自发广告的原因。

　　“哟，年级第一还有这手艺呢？”冯辉迎面走过来，手欠地在林陌帽檐上弹了下。

　　林陌四两拨千斤地说：“不然呢？难不成我去补课班面试数学老师，还能在辈分上压你一头。”

　　冯辉一噎，语气有点别扭：“可别成绩出来了不如我，说是发广告把自己手冻僵了。”

　　林陌怼他：“发广告在期末考试之后，这个理由很难成立。而且……”

　　冯辉看向她，好奇追问：“而且什么？”

　　林陌学着他自恋的语气，傲娇发言：“你这次的成绩一定不会有我好，因为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也写上来了！”

　　那是一道略微超纲的拔高题。

　　冯辉都要被她气死了，呵呵了两声，“天冷，小心脑子冻坏，早点回家。”

　　不在意地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林陌继续工作，遇见认识的同学就简单挥手打招呼，对方便答应多带几张广告单回家给父母看。

　　刚和班里体育委员笑着打招呼说拜拜，一转身，发现顾洵出现在自己面前。

　　少年眼眸低垂，看向她。

　　他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灰色围巾，遮住小半张脸，睫毛长而浓密、上面挂着明显的水雾。

　　视线落在女生冻得红红的鼻尖上，他淡声问：“我爸让你发的？”

　　林陌摆摆手：“没有，叔叔让我在班级里分给同学就好，是我觉得站在门口发出去，数量会多很多，对平台用户的初步积累也效果更好。”

　　在少年没有情绪的目光注视下，她下意识就仰起头完整解释：“而且，白天都在考试，在学校里发也不太合适。”

　　定定看了她几秒钟，顾洵低头，从她手里分过一大半宣传单，“天气已经很冷了。”

　　同时褪下一只手套、轻轻放到她手上。

　　以免手套掉落在地，林陌立刻抓住手套。

　　手套上带有他的体温。

　　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是手心里的温暖很真切，临近冻僵的手指动了动。

　　她抬头看顾洵。

　　对方已经转过身、开始发广告单。

　　林陌把广告单换了个手拿，而后把手套戴在右手上。

　　羊毛材质、温暖柔软。五个手指分开、整根手指都被包裹住、末端余下一截空空的手套。

　　有顾同学的加入，广告单分发速度提升了二倍不止。

　　所以，当顾董事长驱车停在校门外时，两人手里的广告单已经全部分发完毕。

　　银色宝马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顾董事长从车上下来，满面笑容地跟林陌打招呼：“你这孩子办事也太实诚了，这大冬天就自己在外面干？快上车暖一暖。”

　　校门口的学生几乎散尽。

　　林陌和顾洵、一前一后坐进车后排。

　　把手套摘下来，递还给顾洵，林陌小声说：“谢谢。”

　　顾洵接过，两只手套被他松松地拿在手里。

　　没看见他扭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陌只听到他淡淡地说，“没关系。”

　　顾董事长一边开车一边往后看了一眼：“又说什么悄悄话呢？”

　　林陌笑了笑：“顾叔叔您今天不忙吗？”

　　顾董事长越看林陌越觉得、女儿似乎是比儿子甜。

　　他已经把林陌当成半个女儿对待。

　　毕竟顾洵大概率不会接手公司，那他就把林陌认成干女儿……

　　心里的小算盘叮叮当当敲起来，他说话的语气都更加亲切和蔼：“先不去福利院，你阿姨让我带你和小洵去补上新年礼物。”

　　车子一路开到商场。

　　走进商场，顾董事长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购物清单。

　　第一站，给林陌买手机。

　　当林陌跟在顾董事长身后走进明亮的诺基亚店里时，她还以为顾洵要换手机。

　　直到，中年男人拿着一个水粉色翻盖手机走过来。

　　林陌有点疑惑地抬头看着顾董事长。

　　后者对自己的审美十分满意，幸好他不忘征求孩子的意见，弯腰问：“这个颜色喜欢吗？”

　　林陌委婉道：“其实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

　　“OK那就换成白色的。”说完就要转身去结账。

　　导购员笑吟吟地跟在他身边。

　　林陌急忙跟上，“顾叔叔，这个有些贵重了。”

　　顾董事长已经掏出钱包，笑着解释：“我最近联系你总要通过顾洵，终归不如我们两个直接联系效率高。这样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停顿片刻，顾董事长郑重其事说：“小林同学，你要知道，二十一世纪最贵的并不是手机。”

　　林陌：“？”

　　顾董事长自问自答：“最贵的是人才。人才这种稀缺物资，最好从高中就抓起！”

　　玩笑间，结账成功，导购员尊敬地双手把手机递过来。

　　顾董事长很懂怎么劝人，悠悠说道：“你现在拒绝叔叔的好意，是不是盘算着以后跑去别的公司打压我们公司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客气难免显得矫情。

　　林陌说：“其实对于刚刚的这一段话呢，我只听懂了一个信息点。”

　　“哪一个？”

　　“您说我是个人才，这个评价很高。谢谢。”

　　顾董事长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嗯，现在不光智商高了，情商也不错。如果你是我女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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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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