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洵看向她。

　　和他平时认真的模样很像，林陌认真说：“突然发现你笑起来的时候，又好看又好听。”

　　少年仿佛怔了半秒钟，随后目光躲开，看向前方，面色如常。

　　林陌觉得，顾同学似乎是在害羞。

　　她笑了笑，回答先前的问题：“我早上有时候会走去学校，经常会遇到。”

　　抬头，刚好能看见公交车站的站牌。

　　“对了，我们现在在往福利院方向走，下一个公交站距离福利院只剩下一站地了，我觉得我可以走回去。”

　　顾洵说：“我送你到福利院大门，也没有多远了。”

　　林陌眨了下眼睛，斟酌了下，说：“其实我并没有在暗示你送我回福利院。”

　　这一路灯火通明，距离又短，几乎不存在任何安全问题。

　　顾洵：“不必多想，我也没有认为你是在暗示我。”

　　地上，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但依然是一高一矮。

　　每次和顾洵待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有事情，要么是在顾家吃饭，要么是在画室画画。

　　这是第一次，单独相处，安静地散步。

　　很不习惯，很想和他说话。

　　于是，林陌提起了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顾同学这么贴心，真的不打算交女朋友吗？”

　　“早恋不好。”顾洵用她曾经说过的话回答她。

　　“那成年以后呢？”

　　“顺其自然。”

　　在到达福利院大门之前，顾洵突然问：“今年暑假会有夏令营，对应高二上学期的数学竞赛，你打算参加吗？”

　　林陌想起来了，赵尹办公桌上的确摆了一份数学竞赛相关文件，是他周五开会带回办公室的。

　　“我们班还没说，估计下周一会说，”林陌想了想，问：“夏令营几天？在哪里？”

　　“十天，在南江理工大学。”

　　这是个和陆淼同吃同住拉近距离敞开心扉的好机会。

　　林陌当下决定，“参加。”

　　.

　　周一早自习，赵尹一进班级里就说了数学竞赛的事情。

　　他坐在讲台前，手里拿着比赛规则单，“咱学校一共是有十个参赛名额，报名自愿，期末考试前校内会统一组织考试，时间再通知。”

　　看学生们不甚关注的样子，赵尹补充说：“在全国竞赛取得名次的学生将会获得国内多所顶尖大学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资格，也就是保送。”

　　保送这两个字诱惑太大，教室里果然开始窃窃私语。

　　等班级里安静下来一些，他抬头看了眼班级里的学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和蔼地笑着说：“同学们还有什么疑问？”

　　早自习下课铃响。

　　赵尹合上规则单，起身，说：“行，那大家想参加的找冯辉报名，报名时间截止到下周五放学前。”

　　赵老师一出门，班级里瞬间活跃起来。

　　冯辉从书桌里掏出张空白纸，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上，然后把林陌的名字写上。

　　林陌没时间关注自己是否已经被报名了，她正在给陆淼做思想工作。

　　“那可是保送啊！你去参加，拿到名额之后就不用背单词背课文了！”

　　陆淼懒懒地掀开眼皮，语调散漫：“全国竞赛前几名才有资格被保送，我不行。”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陆淼说：“试不起，我假期要打工，不然开学都没钱交学费了。”高二都上不了，保送有什么用？

　　林陌说：“就十天，不会耽误多少的。”

　　陆淼语重心长道：“宝贝，十天可以挣出来很多钱了。”

　　林陌单手托腮，右手转笔。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有些存款的事情告诉她。

　　这些存款是顾董事长发给她的工资，按照公司员工的标准给的，对于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来源可以如实说，但陆淼大概率不会接受同学在金钱方面的帮助。

　　甚至于她在和林燚结婚之后，花林燚挣的钱时都会有愧疚感。

　　林陌打心眼里觉得，像她和陆淼这种自小被金钱所困、性格有些敏感的女孩子，是万万不能做家庭主妇的。那无异于自我摧毁。

　　一咬牙，林陌扑过去，抱住她撒娇，小声说：“你行，你跟我一起报名，你要陪我一起去。我自己没在外面住过，我不敢。”

　　陆淼被她吓到，嫌弃地整个人往后躲，同时用手指轻戳她额头：“你被周予宁附身了？这黏黏糊糊的劲儿从哪儿学的？”

　　林陌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强词夺理道：“撒娇能解决的，我不想讲道理。”

　　陆淼一言难尽地咧着嘴角，想用玩笑的方式婉拒她，“这就是你跟顾洵相处快一年时间得出来的结论？”

　　林陌叹了一声气，小声说：“你能不能先不要考虑钱的问题？你现在是学生啊，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而且青春很宝贵，不应该浪费在柴米油盐里。”

　　这是陆淼和林燚曾经对她说的话。

　　而她在陆淼十六岁的时候，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她听。

　　虽然有点心虚，这句话在眼前的情况下也显得理不直气不壮。

　　陆淼叹气：“钱就不是一个能做到不考虑的问题。”

　　林陌注视着她碎发后的一双眼，还是打算挣扎一下：“那如果我能拿出来你下学期的学费，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夏令营？”

　　陆淼嘴角笑意收敛几分：“林陌，你知道我不会用你的钱。”

　　她的自尊心让她无法接受其他人的施舍，哪怕对方的出发点完全是好意。

　　这时林燚凑过来了，仿佛看见了商机：“什么钱？我有钱啊！哪位要帮我写作业？不过先说好嗷，如果是陆三水，那就只能接数学和物理，别的她还没有我写得好！”

　　陆淼刚好情绪无处发泄，全扔到了送上门的这位身上。她啧了啧，说：“你骂人真脏。”

　　林燚：“……”

　　.

　　林燚这几年很少和陆淼打架。

　　他已经能熟练地把犯贱程度恰到好处控制在、陆淼忍不住挥拳头的临界点上。

　　因为认识多年，在篮球场上配合默契，两人也有一起放学的和谐时刻。

　　这种时刻的发生往往和林陌有关。

　　譬如今天放学。

　　放学铃一响，林陌照常去一楼画室。

　　陆淼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动作，等看着林陌走出教室，她才背上书包，走到林燚书桌旁。

　　手掌一下就拍到他肩膀上，“跟我走一趟，有事问你。”

　　陆淼力气不小，林燚被拍得一哆嗦。

　　反应过来后，他戏精地双臂护胸，故作警惕抬头看她：“我艹你该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陆淼从他桌面拿过来一本书，卷成卷、像模像样地抬了下他下巴，淡淡地定睛看了他两秒。

　　随后手一偏，把书扔回到桌子上。

　　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你这点姿色，我还看不上。”

　　林燚好胜心上来了：“我姿色怎么了？哪怕有一天我家破产了，我都能凭着这张脸傍上个富婆一世荣华富贵！”

　　陆淼呵呵两声，敷衍地夸他：“有理想。”

　　林燚慢悠悠站起来，书包还没背上：“那是，小爷心里有数着呢。”

　　“快点。”陆淼催促。

　　“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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