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语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成了气音：“知道你什么事，秋导正在找人处理，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消息这么快？姜柚讶异。

　　一个没多少活粉的营销号，传播效率这么快的吗？

　　宋清语把手机递到她眼前。

　　屏幕上的内容是她刚才见过的内容，但发布者却并不相同。

　　娱圈大狗。

　　这是个百万粉，且活粉比例非常高的营销号，高到她和陆之行官宣时，都能强势占领她的围博前排。

　　姜柚惊惶地瞪大眼，看向宋清语，宋清语的表情依旧温柔而平静。

　　“姜柚。”秋忠终于挂了电话，在身后唤了一声。

　　姜柚身体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秋忠。

　　她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却又不敢露怯，只等着秋忠的下文。

　　或许是她的神情过于视死如归，秋忠忍不住笑了一下，抱臂往后靠在桌子上，语气随意地道：“怎么？这么快就给自己判罪了？”

　　姜柚憋着的那口气一泄：“嗯？”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用不着紧张，这是安保的问题，与你无关。好好演戏，旁的交给别人。”秋忠下戏后，又恢复了平时平易近人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刚才被阳光直射过，他的皮肤有些泛红，显得年纪更小了几分，可嘴里却老气横秋地继续道：“好好的漂亮小姑娘，不要总是愁眉苦脸，上次试镜时也见你这模样。开心点，陆之行很可靠。”

　　听他提到陆之行的熟稔语气，姜柚怔了怔，随即立刻回忆起，自己这部戏的试镜是陆之行帮她争取的。两人关系好，是情理之中，

　　她松气，笑着鞠了个躬：“谢谢秋导，总归还是给剧组添麻烦了。”

　　秋忠摆摆手，转身摆弄他的器材们去了。

　　姜柚转身，见宋清语盯着她，正要向宋清语道谢，便看到宋清语站起身，神秘兮兮拉起她，往另一头走了几步，耳语道：“你老公的公关公司，给我推推。”

　　姜柚没听懂：“什么？”

　　“你之前官宣呀，那么大事，都没几个黑粉骂你。”话毕，见姜柚还是懵懂的样子，宋清语不可置信，“你不会以为，没人骂你是因为你人缘好吧？”

　　这方面姜柚从未深想，听她这么说，顿时恍然：“我没想到，都是他在操作。那天我试镜，都没注意。”

　　宋清语漂亮的凤眼斜睨她两下，语气里有些酸：“你可真信任他。好福气，好老公。”

　　说完，她毫不掩饰地转头看了秋忠一眼，又冲姜柚抬抬下巴：“回去吧，你的小助理等半天了。”

　　姜柚被她说的耳尖有些红，道了个别，转身领着瞿珊往化妆间走了。

　　她还在想宋清语的话。

　　陆之行，原来还帮她处理了这些杂事吗。

　　她之前身上事情压得多，人连轴转，没有深想过。但现在宋清语一提，她的思维顿时被撬开了个口子。

　　不止是官宣的公关控评。

　　他们领证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是看到了的，但没有官宣的几天，网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她的试镜报名只提前了一周。按理来说，这种大制作的戏，星新这种体量的公司只有机会派一个来试镜，她却在现场看到了文芷。

　　她不是单纯地拿了消息报名试镜，而是陆之行加塞进去，之后才能靠着演技拿下角色。

　　还有乔咏凡的突然背锅道歉。

　　还有那个丈夫有权有势的恶心女人。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陆之行已经做了那么多。

　　可他是为什么呢？

　　从他提出协议婚姻时的话里来看，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结婚，对方是谁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姜柚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们没有签婚前协议。

　　这意味着，陆之行以秒计算的滔天财富，还有权利，都将与她共享。

　　姜柚自认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资产，于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到此时，她才惊醒。

　　她确实很爱钱，但这已经不光是钱的事情了。

　　她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摸出手机，拨通了陆之行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陆之行关机了。

　　她突然想起来，陆之行最近好像变得有些忙，只在重要的事情上会发消息给她，内容还非常简短。现在可能也是在忙要紧的事吧。

　　她熄了手机，进了化妆间。

　　化妆师们早已收拾出去吹风觅食了。姜柚解约后，没有自己的化妆师，幸而她并不是个娇气的性格，坐在化妆镜前，就摆出自己的化妆盒开始卸妆。

　　瞿珊见状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卸妆棉。

　　姜柚瞥着瞿珊一丝不苟的神色，灵光一闪。

　　“珊珊，”姜柚任由她在脸上擦拭，神情自若道，“你跟着我这件事，陆之行是怎么跟你谈的呀，详细说说呗。”

　　瞿珊听了她的话，并不设防，回想了一下，答道：“他手下的人来找我，说你要和陆老板结婚，问我是待在星新还是跟着你，我当时就说要跟着你啦。不过柚子姐，你们瞒得真好，我之前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哈哈，”姜柚干笑两声，“那当然，他是陆之行的嘛。”

　　“嗯……也是。”瞿珊不疑有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

　　这里地处偏僻，天际也没有过重的城市光污染，到了夜间，空中犹如拉上了幕布，辽远而寂静。

　　深冬的夜间刺骨地冷，姜柚的戏服很单薄，她只能穿个加热连体裤，轻装上阵。

　　以前拍这种深冬夜戏，演员们都会贴满暖宝宝，但这里不行。如果贴上暖宝宝，轻薄的衣服会产生褶皱。

　　这些褶皱会在动作间影响衣服的拉伸，在电视剧的镜头下微乎其微，但在电影的高清荧幕上，却分毫毕现。

　　今夜又是个群像戏。在排场次时，秋忠他们似乎是想快点把这些演员送走，几乎所有的群像戏都排在了开始几天。

　　在场的演员很多，还未开拍，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熟悉自己的站位，姜柚也不例外。

　　她在这幕出场的时间不多，镜头几乎都扫在玩弄权术的男人们身上。

　　不多时，众人就绪，机器准备。

　　白日里，虞蔷跟着四皇兄混出宫，和贵族纨绔们一同在大街上纵马欢腾，放肆欢笑，好不热闹。

　　几人饮酒作欢，虞蔷不知不觉就忘了回宫的时辰。

　　或许也是记得的，但她并不在意。她才不想在那劳什子花灯夜宴上，坐在封闭的里间，吃着寡淡无味的食物。

　　瞭塔的屋顶几乎是整个城池的最高峰，几人盘坐在上，打着酒嗝，大谈理想抱负，虞蔷的酒量一向很好，作为女孩，却是几人中最清醒的一个。

　　她坐在一旁，看着难得晴朗的夜空，并不插话。时间流逝，纨绔们逐渐顶不住酒劲，接连散去，最后只剩皇兄和她两人。

　　“蔷蔷，你说这九景，好不好？”皇兄也是醉醺醺的，在灯笼明灭的烛光下，能看出面色酡红。

　　“不好。”虞蔷噘着嘴，摇摇头。

　　镜头拉远，塔下的街市，人影熙熙攘攘，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欢欣满足的笑容。

　　虞蔷看着，心里不大痛快，撅起一块小石子，抬手用力扔到对面的房顶上。

　　“唔！”

　　身后一只手伸来，猛然捂住虞蔷的嘴。虞蔷挣扎的力道很大，几欲挣脱，身后的人立即加重力道，大得虞蔷的脸都开始疼痛。

　　皇兄在一旁几乎吓呆，但从小学习的半吊子武术让他有些底气，他怒吼：“你干什么？！”

　　虞蔷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道：“四皇子别急，马上告诉你。”

　　随后，虞蔷只觉身体猝然腾空，她的视线里，底下的街市成了天，而漆黑无垠的天，成了深渊。

　　“虞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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