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面对姜柚的提问，瞿珊的表情从不忍直视到小心翼翼，又转变成欲言又止，最后她破罐子破摔道：“你的CP超话。”

　　CP超话？

　　作为冲浪达人，姜柚倒是知道CP是什么，也知道超话是什么。“你的CP超话”这六个字连起来，她却迟疑了。

　　她闹过许多绯闻，这些绯闻大多都不受人待见，所以很少有CP话题，更别提CP超话这种东西。

　　“你、你和陆老板是合法夫妻，有个CP超话，很正常吧……”瞿珊大概是想为自己辩解几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音量却越来越小。

　　姜柚没有搭话，她顺着点进这个名为“柚你同行”的超话广场。广场内容不算很多，最新贴刷新的也不快，可以看出是个刚冒出来的新地盘。

　　不过别看内容不多，里面的质量却不差，挨个滑下来，基本都是内容充实的围博。

　　有些带着长图，光看图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以及简介的内容，姜柚眼皮就开始跳。

　　有些配上的图片是画稿，每张画里的一男一女都姿态亲密，画手们都很能抓住主角的特点，以至于现在正主拿着手机翻下来，一眼就能认出，女主全是自己。

　　姜柚拿着瞿珊的手机，看得脸蛋发烫，她默默往旁边穿衣镜上一瞅，果然，镜子里的人外表看起来干练美艳，脸上却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看了什么羞羞的东西。

　　……什么叫羞羞的东西！姜柚被自己的脑补震了一震，随即，她又望向手机，此刻屏幕正中间那个缩小的、填满蚂蚁字的配图。

　　确实，是有些奇怪的东西。

　　姜柚毕竟是久经风霜的成年人了，浏览半晌，渐渐对这个超话的内容泰然处之，甚至开始上头，慢慢细品起来。

　　她正看得起劲，一直守在旁边的瞿珊插话，声如蚊讷：“柚子姐……我的手机……”

　　姜柚闻言，回神，下意识把手机翻到背面看一眼手机壳，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拿着瞿珊的手机在玩。

　　她把手机还给瞿珊，瞥见瞿珊还在缩着头打量她的脸色，不由失笑：“没事，我知道你是看着玩的。我和陆之行都官宣了，有这种超话也正常。”

　　不知道姜柚的话哪里戳到瞿珊的点，她犹疑几秒，还是轻轻摇头，小声道：“不是看着玩，那个，我、我是你们的CP粉……这个超话，我建的。”

　　姜柚：？

　　她突然感觉自家小助理很陌生，不由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一直以来，在姜柚的心中，瞿珊都还是个小女孩，心里装不下事，但干活利索，人也很机灵，平时很依赖她。她头一次感觉，这小姑娘内心活动还挺丰富的。

　　“好啦，下不为例。”姜柚拍拍她的肩，“下午我在房间休息，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明天我最后一场戏，你早上来帮我收拾好。”

　　瞿珊如蒙大赦，当即站起身，忙不迭对姜柚道别，火烧屁股似的出去了。

　　房间的门“啪”一声关上，姜柚瞥了一眼，心里好笑。

　　瞿珊出门后，房间里沉寂下来。姜柚换上舒适的居家服，窝进床里，想了想，把自己手机摸出来，点开围博，继续看起了她和陆之行的CP超话。

　　她略过正文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内容，挑拣有意思的短漫和短文看。

　　【……姜柚喝得醉醺醺，脑袋上的猫耳朵不受控制弹出，陆之行伸出手，轻轻捏了捏……】

　　姜柚凝神，抬手摸摸自己的头顶，而后松了口气。

　　【……蛇女姜柚吐着信子，笑容妖媚而阴沉，她食指轻挑陆之行的下巴：“你哭吧！哭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叫你的！”……】

　　姜柚打了个冷战，慌忙点击返回。

　　【「漫画」

　　奶包子姜柚：“长大后我要嫁给哥哥！”

　　酷包子陆之行：“我才不会娶你。”

　　二十年后。

　　“你小时候说过，长大后要嫁给我。”成熟酷男陆之行把姜柚堵在墙角。

　　“小时候的话，陆老师也会当真？请让一让。”冷艳美人姜柚看着眼前的男人，神情漠然。】

　　姜柚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抛开主角是自己和陆之行这一点，别的都令姜柚十足上头，她一条接一条看下来，大有要翻遍整个广场的架势。

　　在一片小短文和漫画、剪辑视频里，一条围博突兀地引起姜柚的注意。

　　那是两张她和陆之行的合照。

　　她和陆之行在一排矮房前，两人相对而站。

　　她的身上是虞蔷的盔甲，头上的发簪斜斜插着，几缕乌黑发丝懒懒散下。被她紧紧注视着的陆之行微低着头，与她对视。

　　下一张，陆之行抬手替她将发丝往耳后绾，姜柚的长睫垂下，身体微微后仰，似乎是在害羞地躲避。

　　看得出，两张照片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拍摄的人似乎所处的位置不太好，照片的右下角有一块模糊的红色前景，细看形状，约莫是朵红色的小花。照片里的环境偏灰调，小花的意外入境，让整个氛围都鲜活起来。

　　【他好爱她。】

　　【kswlkswlkswl掐人中】

　　【合法糖就是不一样，甜死我了甜死我了】

　　【他的眼神！家人们！他的眼神！谁懂！！】

　　【合法夫妻do都do了她在躲什么！！】

　　底下的评论一片嚎叫，姜柚不明所以，在她看来，这只是两张简单的合照。

　　她无视掉那些什么do不do的评论，边再次点开照片，边思忖。

　　陆之行的眼神？

　　她双指将照片放大，定在陆之行的脸上。

　　在这个瞬间，陆之行的目光正与她的视线交缠。画面隔得有些远，姜柚仔细研究，不知是不是评论的影响，她好像真的看出，陆之行的神情有种道不明的柔和。

　　就在这个想法冒出的下一秒，姜柚立即晃晃脑袋。一定是她看超话里的这些东西看多了，产生了不切实际的臆想。

　　就算、就算陆之行真的表情不对劲，那也只是他的演技在发挥作用。那么多外人在场，他为了维持他们恩爱的表象，肯定是要演一演的，嗯。

　　姜柚越想越觉得没毛病，最终为陆之行点了个赞。

　　不愧是陆影帝，演绎技巧简直刻在了骨子里。

　　以后还是少看这种超话吧。姜柚暗暗决定。她觉得自己还是该离粉丝们的生活远一些，免得看着看着，自己的思想就像刚才一样，歪到不可挽回的地方去。

　　-

　　姜柚的在《九景阙》的戏份很快迎来了最后一场。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简单把自己拾掇了一番，就前往片场的化妆间。

　　由于场地和布景的限制，秋忠把虞蔷的出场，排成了姜柚的杀青戏。她参演的前几幕戏，都是电影的后段，那时，九景帝国根基已被侵蚀，皇室摇摇欲坠，满朝风雨欲来。

　　但虞蔷出场时，还是个无忧无虑，会耍小性子的娇蛮少女，姜柚反复翻着剧本的前半段，脑补国泰民安的模样，扭转自己片中沉郁的心态。

　　她坐在化妆镜前，专心致志记着台词，化妆师在她的脸上装扮涂抹，依从化妆师的手顺势一抬头，明艳的少女便怦然撞入她的心脏。

　　这就是小公主虞蔷。

　　她与虞蔷对视的一瞬，她沉疴般的积郁消散，嘴角扬起。镜中的小公主瞳仁黑亮，脸庞干净，笑容里盛满未经世事的天真明媚。

　　找秋忠讲戏时，秋大导演一看她的妆容，当场连连夸赞。

　　“姜柚，不错，扮什么像什么。”秋忠上下扫视她一眼，叫来化妆师，把她头上的发钗取下一半，只留了零星几支。

　　“虞蔷作为最小的公主，皇上把她当最爱的宠物一样怜惜，她的首饰不少。”秋忠为她解释，“原本这么多金钗银饰，为的是撑起她娇贵的气场，但是你一走到我面前，我就知道，这些都是多余的。”

　　这些日子与秋忠聊得多了，姜柚已经能懂他话里的意思，知道这是在夸自己，不由一笑。

　　“就是这种，保持。”秋忠把裹成筒的剧本往她脸上一指，立即退后，环视周围，“各单位归位，准备了。”

　　庄严的红墙正中，矗立着一座高耸宏大的鎏金殿宇。金光烁烁的屋檐仿若投下神圣的结界，檐下四周是广阔空茫的空地，连野草的翠色也被禁止。

　　高悬的日头下，衣踞华丽的小公主提着裙摆往殿门跑，守在殿下的宦官见了，连迎上去阻拦。

　　“公主殿下，圣上正在议事，还望您稍等片刻。”宦官低下头不敢直视主子，手却牢牢横亘在虞蔷面前。

　　虞蔷被他拦下，神态不见恼怒，她的眼睛瞪大，涂着口脂的唇微张，一副惊讶的模样：“哎？可是父皇方才遣人叫我来的呀。”

　　宦官闻言，拦着的手臂有些松懈：“可小人并未接到圣上的指令……”

　　虞蔷见他犹豫，立刻避开他的阻拦，踩着大殿的石阶往上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身笑得开怀：“新来的，真好骗！”

　　那宦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糊弄了。他忙想追上去，但他这个等级的阉人不能上殿，他也不敢在这处大声喧哗，于是只得站在原地直跺脚，看着虞蔷衣裙翻飞的背影抓耳挠腮。

　　往常，殿门口也会守着些侍从，但今日门口却空无一人，虞蔷心里疑惑，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殿门未关，里头的人也被遣散，虞蔷扒着殿门悄悄往里探头，支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许是大殿太过空旷，虞蔷只听见嗡嗡的讲话回音，但听得并不真切。她怕进去会被发现，但好奇心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还是蹑手蹑脚地钻进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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