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莉东签订经纪合约还不久，与柳月的关系也暂时仅停留在工作层面，未来还得倚仗柳月和莉东，必须得尽快去解释清楚。

　　况且就目前来说，她的作品有些体量，但外界对她的尊重与抬举仍有陆之行这层面子在。

　　如果协议结婚的事情曝光，对她目前的资源和人气，将是巨大的打击。

　　陆之行在听见柳月的话时就已经掀被子起床，开始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我和你一起去。”

　　他明显也对这事抱有惊讶，不过声音听着仍是稳重可靠的。

　　姜柚坐在原处，手掌撑着额头，翻找网上爆出来的零星信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抿着唇焦头烂额之际，男人熟悉的气息靠近，肩膀上传来温柔的力道。

　　她抬头，陆之行正凝眸看着她，表情坚定：“不是大事，相信我，穿衣服出门，一起去。”

　　她吸吸鼻子，点头，接过递来的衣服。

　　昨晚两人闹腾到很晚，她累到极点，睡过去时什么衣服也没穿，陆之行也是。

　　双方光着身子，各自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两人的肤色都偏白，阳光照进来，给两具无暇的身体都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原本是令人遐想的暧昧场景，但在头顶巨石的情况下，刚春情一度的两人没有丝毫的旖旎想法，迅速穿好衣服，各自挑了洗漱间洗漱。

　　行李来不及收拾，姜柚穿着鞋，正想打电话给瞿珊，让她来打点，就听陆之行道：“这里我会安排人来，走吧。”

　　他好像永远都能考虑好每一件事情，照顾到她所有的情绪，关注到她任何的想法。

　　姜柚突然觉得十分庆幸，陆之行选择了自己，而自己也选择了他。

　　坐在回程的车上，姜柚与柳月沟通着详细消息，而陆之行则捏着手机，微蹙着眉，打电话与别人吩咐这件事。

　　瞥见姜柚看向他，他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又用指节安慰地在白净脸蛋上蹭蹭。

　　抚慰的动作仿佛落在姜柚的心上，令她从听到消息起就急促的心跳平缓些许。

　　“嗯，对……尽快。”陆之行冷静地吩咐完，挂掉电话，转头看向姜柚时，皱起的眉立即舒展开。

　　他的手顺着滑下去，握住姜柚放在腿上的手，捏了捏。

　　“没事，我会解决。”他温和道。

　　姜柚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可从小养成的自我危机感却让她无法放松，拿着手机的手不停放松又握紧。

　　赶到莉东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姜柚被折腾了一晚，早上起来只在车上喝了一瓶矿泉水，心里又一直紧绷着，站在莉东的电梯间时，脑子里一阵眩晕。

　　她扶头的动作被陆之行看到，他立即吩咐身旁的助理点吃的。

　　柳月早已在公关部楼层的电梯口守着，见姜柚从电梯里出来，立即迎上去，把手里的平板递给姜柚。

　　刚刚姜柚自己搜索时，只能看到不断发酵的舆论，还有零星的讨论。可能是莉东的公关在起作用，她没有见到所谓的铁锤录音。

　　递来的平板上，是一个录音音轨的页面，大概就是那段录音了。

　　姜柚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疏忽了，路上时左思右想也没有一个结果。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有不怀好意的人，伪造了一段音频，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蒙中了真相。

　　就算这是真的，现在她和陆之行也是有感情基础的普通合法夫妻，没有所谓的协议存在。

　　不知道公关能不能从这一点下手。

　　三人和公关部的负责人一起进入会议室，陆之行的经纪人早已在里面等着，眉头紧蹙，显然也觉得这事棘手。

　　众人落座，姜柚把平板放在自己和陆之行面前，点击播放。

　　录音的开头有几秒的安静，而后，一个干净柔软的女声响起。

　　是姜柚的声音。

　　长期的演艺圈工作，让她对自己电子转码后播放出的声音尤为熟悉，第一个音节响起时，就清楚地知道，这真的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陆前辈，我们是协议结婚，但是……我们好像没有签婚前协议。你如果是忘了的话，我们可以补签一份。”录音里的姜柚开口。

　　这应该是在一处极为安静的室内，她的声音十分纯粹，没有丝毫背景音的干扰。

　　“我和你之间，不用婚前协议。”对话的男声有些冷，是陆之行。

　　女声有些迟疑：“那我们……相关的财产分割该怎么办。”

　　“如果离婚，你会得到你应得的。不要担心。”

　　两秒后，录音结束。

　　姜柚的眼神直直盯着那道音轨。

　　在录音里的第一句话响起时，她就明白，这是真真切切的、她与陆之行的对话。

　　她甚至还记得这段对话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几个月前，《九景阙》片场的休息室。那天，是她的生日。

　　柳月见两人都不说话，左右看了看，开口：“我先问一句，这个录音，有没有掺假？”

　　姜柚抬头直视她，摇摇头。

　　柳月是聪明人，见她这一个动作，就明白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有关这件事，应对目前的舆论来说，你们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作为莉东的知名经纪人，柳月很会抓重点。她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纠结为什么瞒着协议结婚，也没有指责两人的纰漏，而是径直开始寻找舆论的突破口。

　　姜柚道：“我和之行……现在是纯粹的婚姻关系。我们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柳月在本子上记录。

　　姜柚算了算时间：“几个月前，《九景阙》杀青后。”

　　柳月抬头，视线在两人之前逡巡，正巧陆之行伸手过来，在姜柚的背上轻顺了两下。

　　她满意地点头：“那还算有点感情基础，有糊弄的空间。”

　　公关部负责人插嘴：“你们对这次事件的解决思路有没有想法？”

　　恰巧这时，陆之行放在桌面的手机亮起。

　　“嗡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音引得几人的目光都投过来。

　　陆之行看了眼来电人，对在场的人点点头，直接拿起手机，把电话接通，放到耳边。

　　“查到了？……好，具体的发给我……嗯。”

　　通话仅持续了十几秒，就被他挂断。

　　被他一通来电截断问话的公关部负责人凝神微笑盯着他，似乎是不太满意他在这种紧急关头还打断会议，不过出于职场人的素养，并未直接点出。

　　陆之行挂断电话后，在手机上瞥了眼，抬头望向会议室内的投影，问看着他的负责人：“这投影能用吗？”

　　“啊？啊、可以。”负责人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走向投影仪，替陆之行把手机连上。

　　一份图片文字夹杂的文件被投在幕布上。

　　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个穿着铠甲、样貌普通的年轻男人。照片的画质不太好，似乎是从某种监控之类的画面上截取的。

　　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形象照。

　　姜柚看见那张照片，眼睛眯起。

　　文芷。真是阴魂不散。

　　“这个男人是《九景阙》的群演。”陆之行的手指向照片上的男人，“之前姜柚的场照泄露，来源就是他。”

　　姜柚震惊。

　　刚进《九景阙》片场没多久，她就被爆出了路透照，为此还去找了秋忠和宋清语，心里也一直对剧组抱有愧疚。这件事后来交给了制片那头处理，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后来她杀青，进入新的工作阶段，这件被化解的小事也理所当然抛之脑后。

　　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居然会在这里再次提起。

　　陆之行继续道：“不过这个人，直到杀青时，他们才把他揪出来。”

　　柳月对他的陈述表示疑问：“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他是文芷学生时期的恋人。”陆之行解释，“此前姜柚参加方乐贤的聚会时，文芷提及了我们的婚姻。来的路上，我叫人去查了，最初爆料的那个营销号，养在星新旗下。”

　　听到他提起方乐贤的聚会，姜柚满脸讶异。

　　这种聚会上的小事，他怎么会知道。

　　不过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仔细思索。

　　如果是文芷的话，那她的手里，应该也就这一个料。

　　她和陆之行最初结婚时，相关的事都亲自打理，很少过他人的手。两人协议结婚的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个位数，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

　　“那我来吧。”姜柚道，“不用澄清或者反驳了，录音是真的。我会说明，是我一直暗恋陆之行，刻意靠近他，让他选择我。”

　　她的思路十分清晰。最近半年，人们似乎已经淡忘了她以前的在公众心目中的狐狸精形象，她依旧记得，最初公布婚讯时，大家暗地里骂抱大腿狐狸精，又一边羡慕她的样子。

　　这样解决，是最符合大众逻辑的，也是最优解。

　　无非就是重提了一下黑历史，让吃瓜群众再次回想起那个狐狸精姜柚。

　　公众形象罢了，她能救起来第一次，就能救起来第二次，时间和作品是她最好的援手。

　　“嗯……”柳月沉吟半晌，点头，“这也是个办法。不过你以前捕风捉影的传闻，可能就要扎根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柚笑笑，正想答没关系，陆之行便发声打断她。

　　“不用，我会陈述实情。”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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