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静得如同在汇报公务。

　　周遭的压力在瞬间加大，把镇压的怪物压成了一团肉块，鲜血迸溅，白骨粉碎。

　　那把噬主的红刃魔剑抵到了艾琳白皙的颈子上，只要再施加一点力量就将割开艾琳的皮肤。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因为我要让你完整！我可以死，露莉雅也可以死，但我绝对不会容许你死去！”

　　在重压之下，骨骼渐渐断裂，内脏不断出血。

　　艾琳将涌到嘴边的鲜血咽下吗，勾唇笑道：“杀了我吧，我该去和露莉雅赔罪了。”

　　拉寇尔大声地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和露莉雅的亲密接触才能压制反噬，恢复平静，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知道！但我从没有想过杀了露莉雅！”

　　“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对露莉雅动手，所以必须由我来杀了露莉雅！”

　　拉寇尔暴怒地大声反驳道：“不！不！不！你什么都不明白！”

　　在拉寇尔的怒火下，周遭的一切都被毁灭，包括早已经承受不了重压的艾琳也软软地倒了下来。

　　朝着拉寇尔跪拜的众人也受到波及死去。

　　巨型的深坑之中，只有拉寇尔是唯一是活物，降临的死亡夺走了每一个人的生命。

　　尸山血海，这是对于拉寇尔所处环境的最好描述。

　　闪烁着妖艳红光的噬魂从拉寇尔的手中坠落，落到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拉寇尔的脸上露出孩童般茫然无措的表情，她张望着四周似乎想要再找到一个还活着的东西。

　　但她环视了一圈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

　　垮塌的建筑，残破的肢体，浓稠血液被氧化后形成的乌黑。

　　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了死寂之中。

　　拉寇尔如同无法接受一般不断地摇着头，声音尖锐的喊道：“不！不！不要！”

　　“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没有结束，我还可以穿过门，只要穿过了门，一切都能够重新开始。”

　　……

　　拉寇尔跪立在法阵之前，手中紧紧握着黄金祭刀。

　　骤然发力将龙角斩下。

　　“啊！”拉寇尔痛苦的哀嚎声盖过了龙角落地的声音。

　　龙角是龙族身上最为重要且敏感的几个部位之一，随着每一次斩角疼痛都更加重了几分，似乎疼痛都叠加到了一起。

　　剧烈的疼痛让拉寇尔的身形一歪，连呼吸都被打乱，呼吸不由得变沉。

　　剧痛的作用下，眼前的视野被模糊，边缘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无法看清。

　　拉寇尔做了一个深呼吸紧紧握住了黄金祭刀的刀柄，朝着最后的龙角砍下。

　　“啊！”袭来的剧痛超过了所能承受的极限，拉寇尔身体一偏倒在了阵法之中。

　　如液化白银的血液从龙角处流出，流入刻绘的阵法凹槽之中。

　　剧烈的疼痛让拉寇尔陷入昏迷，也是疼痛让拉寇尔从昏迷中苏醒。

　　痛，好痛，根本无法忍耐让人想要大喊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拉寇尔。

　　“全知全能之神，万千位面之主，无尽虚空之王！

　　您是原初之一，您是终焉之三！

　　您是一，您是全。

　　恳求您聆听我的召唤！”

　　“为我打开——门！”

　　“让我通过——恒！”

　　窸窸窣窣的低吟从耳边传来，不同语言的祷告争先地涌入拉寇尔的耳中。

　　荒诞陆离的画面不断从拉寇尔眼前闪过。

　　滴答——滴答——

　　钟表转动的清脆声音夹在晦涩拗口的祷告之中，如同这首歌曲的主唱。

　　鱼尾的四手羊人游荡在深海之中，巨大的珊瑚构建起一个巨大的王座，供奉着剔透水晶制成的沙漏，暗红的细沙从沙漏中漏下。

　　等到视野近了，拉寇尔才发现那个巨大的王座根本不是用什么珊瑚构建的。

　　那上面的全部都是森森的白骨，脊柱，肋骨，各种形状的头颅混杂在一起构建成了这个王座。

　　拉寇尔还想要看得更加仔细一些就发现眼前的画面被扭曲了，像是倒映画面的水面被人搅浑，画面破碎扭曲成了一个又一个意义不明的碎块。

　　再次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变成了拉寇尔所知晓的地方。

　　那是教国的北部，金戈散落，尸体遍地，血流成河，伤员在哀嚎，奋战者高声地大喊鼓舞着士气。

　　一把幽绿的短刀插入了露莉雅的心脏。

　　由北向南的风吹动每一个人的衣裳。

　　没等拉寇尔看清，画面就再次转变，这一次出现在拉寇尔面前的是起源之泉的场景，露莉雅苍白的身体漂浮在血红的池水之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短刀直直插在她的心脏上。

　　在昏黑的大地上，大群的怪物向着无力倒地的露莉雅扑去，分食啃咬着她的身体。

　　天空中忽然降下的雷霆劈中了露莉雅，这幅画面的不远处拉寇尔正朝着露莉雅的方向伸出了手似乎想要阻止。

　　正在皇城的碧砖上行走的露莉雅忽然口吐鲜血，神色痛苦地倒向地面，再也没有站起。

　　……

　　接下来的画面全部描绘着露莉雅濒死前的短暂瞬间，一幕幕交替似乎永远不会停息。

　　展现在拉寇尔面前的是露莉雅不断死去的画面，毫不重复的死亡方式。

　　永远无法阻止改变的死亡终局。

　　露莉雅会死！

　　无论再做什么样的改变都一定会死！

　　如果一定会死！！

　　如果

　　一定会死的话！！

　　……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拉寇尔的脸上。

　　温暖而又有力的东西正在拉寇尔的右手中跳动，那是露莉雅的心脏。

　　拉寇尔神色茫然地看着缓缓倒下的露莉雅。

　　她想要上前去扶，却又停下了脚步，她吧知道手上沾满了露莉雅鲜血的她还有没有资格去抱露莉雅。

　　如果一定会死的话，让不如死在我的手中。

　　露莉雅倒下的那一刻，拉寇尔终于想起来在疯狂与错乱之中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拉寇尔无力地跪到在了地面，痛苦的嘶嚎。

　　她在无数的未来中都看到了露莉雅的死亡，各种各样的死亡，她无法阻止或者改变的死亡。

　　她可以回到过去，却无法改变露莉雅曾死亡的事实。

　　这一事实不断地叠加，进而对过去造成了影响。

　　不断交缠的死线最终影响了未来，所有的线都缠绕在了一起。无论她选择那一条线最终导向的都只有露莉雅的死亡。

　　哪怕暗精灵什么也不做，等待露莉雅的也只剩下死亡。

　　“竟然是我……杀了露莉雅的竟然是我……”

　　“哈哈！竟然是我杀了露莉雅！原来是我！是我！”

　　“啊哈哈哈！”

　　“为什么会是我？”

　　拉寇尔蹙着眉神色痛苦地放声大笑，清澈的泪不断从她的眼眶涌出坠入地面。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