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不奇怪。

　　路哲吃完饭刷了碗之后准备回房间做卷子，被路梦扯住塞了一个苹果，顺着带她去拿走买的作业本。

　　“记得把苹果吃了。”

　　“知道。”

　　看着她离开，路哲坐在椅子上，把苹果放在手边高高摞起的书上。

　　抽屉里放着一套又一套崭新的套卷，光滑的封皮摸上去冰冰凉凉，他挑了一本，拿出来翻开。

　　事实上路哲不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题海战术还巩固知识，但他并不讨厌做题，况且总有些新题型是他没做过的，一套一套研究过去，总会有点碰到这类‘意外’的偶然和惊喜。

　　手下笔杆晃动不停，小题看一眼能想到思路就略过，遇到数值复杂的就把想法实践算出，后面的题目写下来完整思路，遇到变换复杂或者综合性知识考察特别繁密的就多费点时间写出完整过程。

　　哗啦哗啦的翻页声隔一段时间响起来一次，阳光也渐渐变得炙热，投射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把那一块地方烤的灼热。

　　路哲写了两个半小时就停了手，手里的笔正好在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没了墨水。

　　换好笔芯，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活动活动身体。

　　放松之后，他刚准备坐下，就看到了楼下坐在路对面的长椅上的韩业真。

　　“？”

　　韩业真好像是故意等在那儿的，不知道坐了多久，对上他的目光也丝毫不慌，伸手笑意吟吟地打了个招呼。

　　路哲的窗户——只要他不特意遮挡或者拉上窗帘——谁都能看到里面，但韩业真选的位置不仅能看到路哲，还能让路哲看到他。

　　他来这里干什么？

　　路哲心下奇怪，某些已经淡忘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他随意驱散，朝对方也打了个招呼。

　　韩业真被他这个“回礼”给激发起了斗志，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想要往前迈步，刚动一下又意识到不合适，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敲打。

　　片刻，路哲手机震动一下。

　　韩业真：能去你家聊会儿天吗？

　　上一条视频和信息还没回——他仔细看了看，居然是昨天发的，没看到也是奇怪。

　　路哲放下手机，看向韩业真。

　　这个长相清秀的omega穿的清凉又清纯，白短袖浅牛仔，栗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显现出暖和的色泽，看起来挺符合当下白瘦幼的审美的。

　　他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路哲的动作，膝盖还挨着长椅的边缘，好像路哲回一句拒绝的信息他就要继续坐在那里等一样。

　　正是热的时候，日头越来越毒，这位看着皮肤就十分不错的omega同学要是一直坐那儿，皮肤就不只是晒黑那么简单了。

　　“……”路哲喃喃，“突然搞什么……”

　　这两天好像总会遇到很多以前绝对不会接触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比如路硕突然的交流、他去同学家借宿，还有现在以前的老同学主动打招呼。

　　这都是路哲没接触过的——一般老同学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或者已经认不出来他了。

　　安心学习的计划仅仅维持了两个半小时，不可谓不短暂。

　　路哲拿起手机回复，让人上来。

　　韩业真似乎料到他的回复，拿起椅子上的包就按照他说的楼层号码朝这边走了过来。

　　想起路梦也在家里，路哲怕她担心，自己先走到门口等着人来。

　　韩业真速度不慢。

　　路哲很快看到来人，转身打开门让人进来，悄无声息地，声音都微乎其微。

　　韩业真安安分分地跟着他来到房间，看到路哲关上门之后才开口说话：“你怎么跟偷……背着父母早恋似的？”

　　路哲因为他改口的措辞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韩业真看向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可以坐下说吗？我这几年没怎么锻炼，走几步路也挺累的。”

　　路哲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床上，面对面和人聊天。

　　看着路哲俊美的脸，韩业真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微妙地叹了一口气。

　　他主动开口继续道：“你应该不知道吧，毕业之后我就没有继续上高中了，开始陆陆续续地打工、找工作，忙起来就会昼夜颠倒，因为这个还去过好几次医院，挣得没花得多。”

　　韩业真笑得不苦，但看路哲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色，还是敛了敛笑：“不过后来就好了，家里人给我找了一份正经工作，闲着的时候还能去书店做个兼职，跟以前比闲散多了，休息的时间也多了，也就更能想起来之前的事了。”

　　路哲默默听着，好像他说的那些以前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先是想起来自己做的蠢事、讨厌的老师、同学的不和……”他顿一顿，“最后想到了你。”

　　“……你可以直接说你包里的东西。”

　　眼看他要开启叙事煽情模式，路哲紧急叫停。他对之前的事情早就释怀了，现在拿出来回忆——对韩业真来说是回忆，对他自己而言就只是一段带着黑色幽默的滑稽故事。

　　韩业真闻言看向自己挂在椅背上的背包，注意到中间拉链被顶开有一个小缝隙，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他笑笑，浑不在意地拉开拉链，掏出一本书，“最近有点业余爱好，随身带着看看。”

　　说完，他又把底部的东西抽出来，“还买了点毛线，准备织个毛衣打发时间。”

　　路哲垂眼，看到那团白色的毛线。

　　“那你来是为了……”

　　“就是来跟你道个歉，之前对你太过分了。”

　　“……”

　　路哲一时无言。

　　“嗯，”他最后这样说，“我知道了。”

　　韩业真笑，把东西装了回去，他来得猝不及防，走得干脆利落，背上背包就摆手告别，“那以后常联系，我还挺喜欢和你说话的，之前没机会，以后没事能给你发消息吗？”

　　路哲站起来送他。

　　“先走了，再见。”

　　没听到他的回答，韩业真也不介意，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前后加起来一共十二分钟……

　　路哲揉揉眉心，回到房间里发现自己桌子上的苹果不见了。

　　路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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