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了肚，她才察觉自己当时胆子有多大。

　　发现李烨和那个女人后，她没有立马冲上去质问他们，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李烨和那个女人特别亲密，那是一种小孩子都能看出的亲密，是蜜罐里最甜的那一部分，是星光中最璀璨的那一颗，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看错的——他们之间洋溢的氛围，完全可以称为爱情的浓雾，令人迷失经久不散。

　　那个女人挽着李烨的胳膊，没有骨头一般靠在对方肩上，李烨也由着她，只在微风吹乱那个女人发丝的时候侧身为她将发丝别到脑后。

　　阳光洒下，为李烨的皮肤表面度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辉，阳光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跳舞，美得宛如一尊浴光的雕塑。

　　雕塑扯起嘴角，温柔地笑了，却不是对自己的妻子，而是对……

　　云漾漾无法掩饰当时的震惊，那个女人当时正好侧过脸，在李烨脸颊上轻轻吻过，角度巧妙，刚好让她看清楚她是谁。

　　白悦光……

　　人如其名，她是李烨的白月光。

　　李烨原生家庭并不优秀，他父母是四线城市的初中老师，家里的存款连一线城市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但是他很优秀，高考的时候考到了一线城市的X大，X大的计算机系全国闻名，专业实力数一数二。

　　他在这个学校，也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长相，还是成绩，都属翘楚。

　　那几年他们在学校的时候，李烨一直是最炽手可热的单身男，所有人都猜测他一直不找对象，是因为注重学业，但是只有云漾漾知道，李烨一直心中有人。

　　那个时候李烨才大一，参加了校园辩论队，那次是李烨第一次在校园内引起轰动，去看辩论赛的男生女生大部分都在看他，而李烨却在辩论赛结束，主持人宣布他们队获胜时，看向了观众席上的一个人。

　　他隐藏得很好，几乎难以让人察觉他目光短暂的停驻。

　　她在看他，而他，在看她。

　　云漾漾后来专门找她父亲常用的私家侦探查过，才知道这个大他们一届的学姐，是李烨的青梅竹马。

　　他们的父母都是同一所中学的老师，两人从小就住在学校窄小的职工宿舍，上学时永远在同一个学校，放学了就一起在楼下的小花园玩，从花园里盛开的野百合，到楼道里斑驳的墙体，都是他们的朋友，陪着他们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和高中，或许还会陪着他们到结婚生子。

　　如果猜得不错，李烨一直隐瞒自己的心意，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魅力，怕感情的流露会给白悦光带去麻烦。

　　他一直那么努力，那么耀眼，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们里的那个她，指的是白悦光，是那个留着卷发，穿着白裙子，打着伞在树荫下喂刚从出生小猫咪的温柔学姐。

　　如果不是大三时的那场意外，白悦光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本该和李烨一毕业就结婚的，会是白悦光，而非她云漾漾。

　　精神病院……

　　对，白悦光应该在精神病院才对啊，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似乎是个正常人。

　　她什么时候恢复的？

　　是李烨把她从精神病院接出来的吗？

　　还有那个在从阳台上探出头，叫他们爸爸妈妈的小孩，是谁的孩子？

　　云漾漾喝了些酒，身子本该暖和的，却四肢冰凉，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个孩子会是李烨的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就算白悦光精神病治好了，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孩子，那孩子看上去已经三四岁了。两年前她父亲得了同样得了精神病，那个时候她每次去看父亲的时候，都会顺便看一眼白悦光，那个时候她还疯着，目光呆滞地坐在床边，嘴角留着口水，滴在胸前也没感觉到，嘴唇上下相碰，自顾自地说些任何人都听不懂的话。

　　她怎么会在两年的时间内，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医生分明说过，她这是一辈子的阴影，几乎不可能恢复正常。

　　可她现在就是完完整整、精神正常地出现了，不仅出现了，还介入了她的生活。

　　怎么会呢？

　　她头痛欲裂，酒精快要把她的思绪烧断。

　　“李烨。”她面色微红，目光从纯蓝的酒精表边掠过，涣散了一瞬，又重新聚拢，“她就是你忙成这样的理由吗？你忙就忙在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

　　原来无数个她独守空房的日夜，都有别的女人替她享受丈夫的温情。

　　原来那些主动的行程报备之后，最终的归属地都是那个装着孩子的阳台？

　　她又猛地灌下一口酒，这一口又急又猛，逼得她咳嗽不止。

　　李烨，白悦光，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酒精上头，烧得她头痛欲裂。

　　她头抵在桌子上，身子懒懒地趴着，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飘在水里，身下的桌子在动，屋顶悬吊的灯也在动，光影在动，人影也在动。

　　迷蒙之中，似乎有人逆着光朝她走过来。

　　“姐姐，姐姐。”有人在推她的肩膀，力道不大，但足够感受到那人掌心的温度，灼热得有些烫人。

　　或许是酒精让她各种感官都变得敏感，她费力地睁开眼时，立马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季……季炀？”

　　人影依旧在动，季炀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过来的，悠远而缥缈。云漾漾左右摇了摇头，发觉对方变成了一幅扭曲但依旧俊美的抽象画，五官和躯干都是九曲十八弯。

　　“哈哈哈哈，你怎么长成这样了啊弟弟？”她捏起对方的脸，想把变形的五官恢复原状，“你是被滚筒洗衣机甩过吗？”

　　“嗯。”季炀拉起脸颊上胡作非为的手指，握在自己手心里，轻轻地吻她指尖。

　　分明只是一瞬，指尖却烫得惊人，似乎是季炀的体温过于高了，又或许是她的皮肤神经过于敏感，云漾漾意识瞬间清明，猛然抽回手指，却被季炀紧紧攥着。

　　她又费力地向外拽，季炀却半分不动。

　　“你……想做什么？”

　　那人眼神炽热，放肆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指缝之间，直到形成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灯光陡然变得暧昧，耳边的呼吸也令人而过发红发烫。

　　“姐姐，洗衣机甩过的衣服皱巴巴的，该怎么办？”

　　“熨……熨平？”云漾漾不明所以，季炀为什么要和她一个从不做家务的人讨论这个？

　　“对，是熨平。那你打算，怎么熨平？”

　　“挂起来。”但是她没打算熨平。

　　“那如果，你家里没有挂起来的地方呢？”

　　“没有……那就交给白姨，白姨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把我交给白姨？”

　　指尖猛地一痛，季炀狗崽一样露出犬齿，咬上她的指尖。

　　一会儿是熨衣服，一会儿又是他，云漾漾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还用搅拌机不停地搅动，她彻底糊涂了，脑子不灵光的差生开始自暴自弃。

　　“那你说怎么办。”

　　“应该把他摆在床上，碾压过他的身体。”季炀的目光黏在她微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红唇上，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然后……”

　　“然后你就展开了，平整了是吗？”云漾漾跟着他的话进行想象，似乎是被自己想出来的场面逗到了，靠在椅子后背上笑得前仰后合，“你就由一个三维生物变成二维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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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章结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皮都展开了”，对不起两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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